商云鹤收起书,陪他一起坐在台阶上,“太久远了,我好像忘记了。”
“我记得就好,皇兄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
商云谏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对他这么好了。
商云鹤淡淡的笑了笑,他其实都记得,当年父皇也去找过他,给了他一个选择:送商云谏出宫。
他拒绝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云谏一个人活不下去,他现在不能离开我。”
父皇当时盯着自己看了良久,只说了一句话:“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幸好,直到现在,他也未曾后悔过。
“皇兄,好冷。”商云谏忽然缩着身子靠近他。
商云鹤抬头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装。”
商云谏还是笑嘻嘻的缠着他,他就是喜欢皇兄的怀抱,很温暖。
“别闹了,睡觉。”
商云鹤推开他,起身回到殿内,身后的人也忙起身,继续缠着他:“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在,皇兄害羞了?”
商云鹤:“你是小孩子吗?那么幼稚。”
直到两人躺在床上,商云谏还在缠着他,商云鹤只好一脚踢开他,“你还是搬到偏殿吧。”
商云谏立刻老老实实缩到床边:“我不闹了。”
“你不能总和我睡一起。”商云鹤道:“这个习惯要改掉。”
“我打扰到皇兄了吗?”商云谏又开始装可怜,他伸着胳膊道:“床这么大,中间还能睡四五个人呢,我又不会对皇兄做什么……”
商云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早晚要一个人住的,不能总是依赖我。”
“你果然想赶我走。”商云谏赌气似的转身,背对着他,“我不会走的,想都不要想。”
商云鹤没说什么,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过了许久,身旁人平稳的呼吸传来,商云谏小心的起身,盘腿坐在床上,盯着睡着的商云鹤。
沉沉的目光落在那张平静的脸上。
轻轻靠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趴在商云鹤的胸前,拉着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身上,手脚并用的缠着他。
睡梦中的商云鹤迷迷糊糊醒来,看了眼身上的人,小声说了句:“做噩梦了吗?”
没等商云谏回答,便抱紧怀里的人,轻轻安抚着他。
商云谏得逞的笑了,他就知道,皇兄最宠他了。
商云鹤的怀抱很温暖,当年他跪在雪地,冻得浑身僵硬,好似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冰冷的。
瘦小的身体,从里到外没有一丝温度。
直到皇兄紧紧抱着他,商云谏模糊中只记得,温暖的怀抱以及皇兄冻红的眼睛,像哭过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商云谏都在想,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可总是找不到原因,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商云谏看着眼前穿着华丽的小孩子,他没有丝毫感觉,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挡着他的路了。
直到,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自己身上,温暖的感觉透过淡薄的衣衫传遍全身,商云谏只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他在做什么?
后来他会给他送吃的,送衣物,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会给他留一份。
莫名的善意,让商云谏很别扭。
一直照顾他的太监每次都是把东西放下就走,总是一脸恐惧,好像自己是什么很可怕的怪物。
可眼前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却一点也不害怕。
他会冲自己笑,会因为很久不能来看他向他道歉,甚至还和他说,会带他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对商云谏来说,如同救命稻草。
宫里没有人待见他,他们待他如洪水猛兽,商云谏也不在意,他知道原因,知道自己是皇子,知道他的父亲是谁,知道一切。
因为知道,所以不在乎。
反正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
除了商云鹤。
父皇厌恶自己,可商云鹤还是把他带到了长昭宫,教他识字,教他读书,请师傅教他武功,他好像拥有了一切。
他问过,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商云鹤说,因为自己是他的弟弟,而他是哥哥,哥哥就应该护着弟弟。
商云谏知道,皇兄不会骗他,因为自己是他的弟弟,仅此而已。
可对自己而言,商云鹤是他的一切。
无关任何事,任何人。
如果有一天,皇兄真的赶他走呢?
商云谏紧了紧抱着商云鹤的手,不会有那一天的,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清晨,阳光浮动。
商云鹤最先醒了,入目之处是商云谏敞开的衣衫。
商云谏的下巴搁在自己头顶,胳膊环着他的腰,睡得正沉。
暧昧的姿势,让商云鹤略显局促,他伸手推开他,几乎同一时间,商云谏睁开眼睛:“怎么了?”
他下意识抱紧身前的人,警惕的看着周围。
被按进胸前的人,脸色都变了。
“放开。”商云鹤一把推开他,“天亮了,起床。”
本想说些什么,但看见商云谏刚睡醒有些懵却又紧张的表情,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独自下了床,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眼还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人,缓了缓声音:“今日没什么事,午后吃完饭,你陪我出宫一趟。”
商云谏眼睛一亮:“真的吗?”
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商云鹤道:“真的,你老实等我回来,别惹事。”
商云谏连连点头,他喜欢和皇兄一起出宫玩,就算只有短暂的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