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十郎。”男人沉重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我不会解释的,父亲。”赤司不愿在这件事上后退一步。
“我现在只后悔一件事,”男孩转过身,异色双瞳正视着男人。
“那就是现在的我太过弱小。”
我们会等待,但每一天都不会放弃思念你。
……
「足球很有趣吗?」甚至让你跑去德国。
输入框内的文字打了又删,反复几次,终于点击发送。
迅速果断是赤司的人生信条,但时隔四年,再次联系曾经的男孩时,他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作为开场白。
【无用的犹豫。】他的弟弟在内心冷嗤。
闭嘴,现在不是你出来的时候。赤司眸色渐冷。
【在这四年里从未放弃过探查他的动向,如今却在等待,如此胆怯,不如把身体交给我。】
这是我的身体。
半身镜中,赤发少年的眸色发生了变化,金色瞳孔透过镜子直视自己。
那是一张与他相同又完全不同的脸。
“我们是共生的,不准否认。”
——特殊的信息提示音在此刻响起,男孩回复了他。
「足球能让我合法感受到摧毁别人的快感。」完全不隐藏自己的本性。
赤司甚至能想象出对方现在的表情,定是天真的,不觉异常的傲慢。
他的飞鸟即使失忆了也从未在这一点上改变自己。
回想到从前男孩关于世界第一的发言,赤司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既然要做,就去成为第一吧,我很期待,你怀抱荣耀回国的那一天。」他之所以选择等待,不过是笃定男孩有归巢的时候。
在此之前,他同样会摆脱过去弱小无力的自己,直到足以遮天蔽日。
瞳眸深中,有什么东西在积蓄滋生。
以他的性命发誓——
看着对方发来的信息,池清源对这位据说是他童年玩伴的少爷起了些兴趣。
之前与赤司征臣那通电话,男人承诺会处理米歇尔的事情后,还跟他聊了些题外话,大致意思就是他失忆前跟对方的儿子其实是竹马关系,希望两人能恢复联系。
池清源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他对过去的记忆向来只会付诸一种很淡的情绪,不追寻不抗拒,更不会让过去来影响到现在的自己,但男人毕竟帮了忙,答应下这种小事也合乎情理。
况且,他这位童年玩伴似乎挺有意思的,至少开场时没有不知趣的自顾自叙旧,脑子很好用嘛,多少大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池清源默默地想,手指退出聊天界面。
汽车平稳行驶,周边的景色匀速倒退。
池清源联系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来接他俩,反正对方根本无处可去,而拜塔慕尼黑正好有为了选拔建立的临时宿舍,申请一间不算困难。
当然,仅限于对他来说。
池清源抬头看向旁边挨着他的金发少年,对方显然感知到了他的目光,身体下意识坐直了些。
之前讲述如何反杀他父亲时还那么平静,现在反倒开始紧张了,真矛盾。
少年身上还是昨天那身,除了脚上新买的鞋,衣服薄的没有一点保暖效果,纯粹只算蔽体,德国如今的天气昼夜温差不小,亏对方能在球场上能忍一夜,还睡着了。
池清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睛盯着少年的金发,池清源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五指插入发丝中,在对方陡然绷直的身体下轻柔捋下,在发尾处摩挲。
改变一段时间的饮食会不会恢复,池清源挺可惜这头金发如今枯燥的样子。
男孩的想法坐在身侧的少年并不明白。
凯撒抿着唇,发丝被轻轻扯动牵动着头皮酥麻一片,奇怪的体验让他有些不自然,但好在池清源很快收回了手,那股异样的感觉也慢慢随之而去。
自始至终,男孩都没有说一句话,好似兴致上来随手拨弄了两下,无聊后便将脸转到一旁,百无聊赖地看向窗户外面,连解释的话都欠奉。
过了许久,直到缓慢降下的车速和前方出现在眼前的建筑物才让他有了动静。
“源选手,已经到了。”驾驶位上的男人出声提醒。
池清源应了一声,打开车门,下车的同时把旁边座位上的凯撒一起拉了下来。
凯撒错不及防被拉住手腕往前带,身体探出车门,双脚刚站稳地面,男孩的脸陡然放大在眼前——
风撩起额前的发丝,那双如午间幻梦一般的紫眸全然暴露出来。
“米歇尔。”
“在这里,向我证明。”咬音清晰的德语随着风飘到耳畔。
对方背后,盾牌与剑组成拜塔·慕尼黑的标志,悬挂高墙。
他人生的转折点,此刻,都存在于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