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迟秋鸿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看着人畜无害的小妹妹,竟是来砸他饭碗的!
这谁能忍?
他合上折扇,弓步扎腿,在地上划了个圈,铺开扇子,喝道:“行阵,水起风生!”
红光闪现,无数水珠从地升腾而上,在屋子里卷起狂风骤雨。
一时间,电闪雷鸣。
由地往天落上的雨点一碰着绿萤,便吸收吞吃,和它所处的上清圣域一样,杀人不见血。
见状,望霞月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她鲜少如此,只是眼前这人,实在过于玷污了风生水起这种高阶阵法。
她是有作为阵师的高傲的,对于迟秋鸿这种下作之流,她实是,不敢苟同。
同时,迟秋鸿的做法让她平添几分怒意,下起手来便变得没轻没重,狠辣迅捷。
少女两手交错,宛若扶摇而上之鲲鹏,展翅翱翔天际间。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声音清脆响亮,与阵法威力相得益彰。
大鹏驰过风雨平,屋内雷声渐远,迟秋鸿卷入鹏羽,在灵物的圣洁气息下几近窒息。
迟秋鸿亦是高阶阵师,哪会轻易认输?
毕竟他们这种领域内的天下,各有各的傲骨,不斗得你死我亡,没人愿意松口叫停。
折扇划断羽翅,红衣男子从圣光中脱离,双目微闭,在心中暗念:“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此阵本为一禅师创下的让魔物显形诛杀的正义之阵,在迟秋鸿的篡改下,直接干脆去掉“让”,变成了让魔物现形来替他杀人的阵法。
可偏偏此举却让望霞月对他刮目相看,言才不论正邪,诡才亦是才,若能让诡才走向正途,那便是一生之大功德。
是的,方才她瞧他不起,完全是因为那阵不够厉害。
如今大阵上来了,望霞月“临阵倒戈”,在心中对敌人竖起大拇指。
灵力凝结而成的魔物盘踞上清圣域,两人的战场也不仅局限于一隅小屋,邪黑之气如遇油焰火,在大地上肆虐疯涨。
相较之下,日光竟显逊色,在黑气的挑衅下吓破了胆,缩头缩脑,连连后退。
望霞月负身立于上清圣域楼顶,眼盛金光,飘飘然若升天玉女,一字一句,朗声道:“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墨绿二气相近相逼,你不让我,我亦不让你,起势旋风,檐角铜铃叮铃作响。
忽然,少女消失在屋顶,没了支撑,那股绿势顷刻烟消云散,黑气少了打压束缚,如破笼飞鸟脱缰野马,随心所欲冲天而上,晴日生生换作阴雨。
迟秋鸿没来的起收回残余的灵力,一柄薄剑抵在他喉前。
望霞月面无表情,对他道:“你输了。”
声音轻飘飘的,和消散的灵气一般缥缈。
扑通,迟秋鸿突然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少女,情感真挚,态度诚恳。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着他便嘭!磕了个清脆的响头。
“你。”
望霞月举着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人低头,一人仰头,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半晌,望霞月挤出一句,“胡言乱语。”
“我没胡说,这黑心鬼域徒儿早就待烦了,整日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徒儿都担心自己折寿!”
迟秋鸿说得义正辞严,若不是望霞月亲眼见过他开的阵法,简直就要信了他的鬼话。
“呦!”
叶四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望着一立一跪的两个人,调侃道:“一觉醒来,过年了?”
花岁声随声附和:“霞月,是不是岁钱给少了?”
白松水大步流星,走到小师妹身旁,将两人拉出一段距离,而后板着脸问迟秋鸿,“兄台这是做什么?”
迟秋鸿亦不给好脸色,没好气道:“瞎啊!没看见老子拜师呢?”
王逸少两手背在身后,俯身盯着那不要脸的红衣男,“喂!和我师兄说话放尊重点,你已经落网了晓得不!”
“你最好别惹他。”
叶四笑着提醒道:“别看他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我们这群人里就属他最能打。”
“我不收什么徒弟。”
望霞月面色不佳,略带怒意,缓缓道:“你对师兄出言不逊,道歉。”
说着,才放下的剑又重新抵在迟秋鸿颈上。
这时他们一群人已经都围了上来,他寡不敌众,两指夹着剑,轻轻推开,站起来拍拍膝上尘土,一双细细狐狸眼看看白松水,又看看望霞月,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垂眸遗憾道:“原是名花有主了啊。”
很快,他又释怀大笑,安慰他们道:“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们可以一人伺候师傅一天嘛!”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迟秋鸿画阵逃之夭夭,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他更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临走前恶心他们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甚至他有些可惜没亲眼见到白松水反应过来时的表情,那一定比燕京酒楼里的大戏还要精彩绝伦。
不过,很快他就不感到可惜了。
换句话说,他应该感到荣幸。
白松水的武器不到必要时刻绝不出现,下山两个多月都还没见他拿出来过一次,今日,居然让迟秋鸿那厮侥幸瞧见了。
白松水平日几乎不出手,但迟秋鸿那句“一人服侍一天”着实是惹恼了他,那便怪不得他出手伤人了。
当然,迟秋鸿亦不是吃素的,逃的快,白松水没抓着他,可耐不住白松水刀快啊,人没到刀到了,极迅速凌厉的一招,让迟秋鸿手臂上挂上不太美观的彩。
迟秋鸿逃了,但上清圣域的人都还在。
离了阵师,这里隐藏在迷雾之下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叶道卿等人本欲将他们全部抓回去关押拷问一番。
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手,突如其来的一大波官兵以缉拿闹事者为名义,把他们一群人全押着送了官府,而真正罪大恶极的上清圣域却在官兵的庇护下光明正大,收拾收拾接着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