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着药篓一路走到狐仙庙前,第一眼就看到了石砌的狐仙像,狐首带着笑意,身体似人似狐身上穿着衣物,因常年无人参拜石像和供桌落满尘埃、蛛网,原穗禾忍不住咳了两下,口鼻都觉得难受。
原穗禾在角落放下背篓,翻翻找找,在木盒里找出一颗透着蓝光的珠子,捏碎,珠粉化作蓝色的光团悬浮在空中扩散到四周墙角而后落下,呼吸之间整间屋子焕然一新。
“洗尘珠也算难得,你就这么用吗?”万年参在药篓中探出一片绿叶。那洗尘珠能够洗掉修行之人内景“尘埃”,以达到平心静气、精进修为的作用,竟被这无知孩童暴殄天物。
这方面原穗禾倒是继承了鹿韭的豪横,“东西就是(拿来)用的。”原穗禾不懂洗尘珠在外界多难求,反正从小看鹿韭都是随便用。
“你不跑?”
那万年参气道:“你拿缚仙绳拴着我,又把我塞进药仙篓里,我怎么跑?”
“什么?”原穗禾转头一脸惊诧,“药仙篓?”
“小子,你会不知道你师父的法器?”万年参也觉得奇怪,“药仙篓这东西看着平平无奇,内里可容乾坤,东西可进不可出只有主人才能在篓中取物,花草、丹药进了篓中不会枯烂,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可作炉鼎炼药。”
原穗禾闻言将药篓拉近,左右端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凡响来,东西可进不可出的术法她倒是知道,其他还真是一无所知。
“你这么摸自然没用,鹿韭就没告诉你怎么使的?”
原穗禾闷闷道:“没。”
“你把我拉出来,放心缚仙绳束着我,我跑不掉。”
原穗禾一把将其拉出来,万年参甩动身子用绳子缠着原穗禾绕了一圈,“你什么时候跟你师父修行的?”
“很小。”
“这么早就收徒!那你这丫头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它活了万年之久,偶尔埋在土里感觉参生空虚之时,也跑去旁听过各界大师授课,也曾自学一些相学、算卦,左看右看将原穗禾绕了一圈又一圈,着实没看出这孩子有什么奇根异骨,倒是有几分短命之象。
世间行医之人大多五行属水、木,天然亲近植物,医学天才根骨之中所透出的元气能帮助植被生长,对于拥有灵识的草木精灵而言更是有益。
万年参想起初见鹿韭的场景,也是在这片雪原,茫茫白雪覆盖的地底,半睡半醒之际,它窥见一个闪闪发光浑身飘着香气的少女从远处走来,它被那香气吸引不自觉便从雪地里冒出头来,然后——就被少女提着嫩叶拔起……
往事不堪回首啊,但眼前这孩子身上一点光亮都没有说句话都说不明白,连平平无奇都算不上。
人参摇摇头想说点大实话,但又怕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到时候又被这孩子折腾,张口就来:“天呐!竟是贫尼眼拙,这么久才发现你这孩子骨骼惊奇,怕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药理奇才!不愧是当代医仙鹿韭的亲传弟子……”之后的十句话有八句表面在夸原穗禾实则是夸鹿韭眼光独到。
原穗禾开口阻断万年参的滔滔不绝,“师父说我是朽木,你骗我。”
万年参一梗。
原穗禾又问:“看你(这么)了解(师父的)法器,你(很早就)认识她?”
明明没有五官,原穗禾莫名却能看出万年参一脸“亏欠”的样子,“我第一次见你师父的时候大概在七百年前,应当是七百年前……我也记不清了,老东西了习惯了时间的流逝也就记不清了,那时候她还是豆蔻年华,身上一股草木灵气,我不自觉和族里的小年轻们一起冒出头看她,就被逮了个正着,她求我跟她回去泡药,答应我只需泡完七七四十九日便送我回去,结果临了却反悔害我多泡了几十日还想拔我根须、短我修行,我便说了些难听的话,谁知一语成谶……后来她就把我放回这里了……”
“难听……的话?”
“就、就……家破人亡、永失所爱……孤独终老什么的……”
原穗禾跳起来,把参甩在地上:“你刚才还、还骂师父!”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刚刚那不是一个没忍住!”那参从地上跳起,搂住原穗禾的腿,“我这不是为了弥补过错……你说吧,这次要把我泡几天!我都干!”
原穗禾喃喃道:“师父有家吗?她的家人又因何而亡?”
“我知道的也不多,她是个孤儿,是她师父……”万年参一愣,赶忙改口“小孩!别想套我话,有些事情你师父没告诉你,那你就不能知道,人活着不能一无所知也不能知道太多。”
原穗禾扯过地上的蒲团坐上去,不再理睬万年参,倒是万年参耐不住,“小儿,你师父的事情我虽不能告诉你,但我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通晓天下事,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原穗禾:“你、可知原川断?”
“原川断,那可是位混世魔头,勾结邪灵,残害百姓!”
她募地睁开眼,问到:“邪灵是什么?”
万年参愣了一下,旋即沉吟:“你竟不知邪灵?你师父不会除了医术之外什么都没教你吧?”
万年参的话也算一语中的,原穗禾只能答:“没。”
“那你可得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