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制造多余的仇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顺坡下驴,将烙铁放下,笑道:“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这小子不愧大殿下培养出来的人,有骨气得很。”
董弋如何看不穿他这谎话,只怕是自己再来晚一步,徐铭的脸就要被烫穿了。
昨夜大殿下有交代,命他暗中保护徐铭,所以他在监牢中安排了眼线,当得知陈长生踏入牢房,他便立即赶来。
对这毫无意义的吹捧,董弋轻笑一声,回归正题,“陈将军可得空了?我有些关于安庆的事要向陈将军请教。”
一听这事,陈长生便联想到昨夜大殿下交于董弋的军机,于是痛快地答应道:“董将军客气了,有什么话直接吩咐末将就好,还劳烦将军亲自过来。”
董弋不与他客气,“那请陈将军借一步说话。”
说罢与陈长生一起回到营帐,看着舆图问了几个问题,而后叹了口气,抱怨道:“大殿下这是求功心切,刚打完胜仗,就计划着下一次进攻,如此冒进,真让人担忧。”
随后抬头示意了一下案几,“害得我都没有时间休息,一直在为这行动挠头。”
陈长生向案几看去,只见案几上下散落着几张写满字的纸。
董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伸懒腰说道:“我眼下实在困倦,就不留陈将军喝茶了,先去休息会儿。”
他说完转身朝里间走去,对外面吩咐道:“进来两个人收拾一下,将废纸拿去烧掉。”
“是,将军安歇。”
陈长生躬身行礼,看着董弋进了里间,外面却没有人立即进来,此刻帐内只剩下陈长生一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他按捺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控制着颤抖的脚步,走到案几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侍从端着火盆进来,陈长生正好也要出去,他遮掩着慌张,小声道:“将军刚睡下,轻声些。”
侍从行礼回应。
离了营帐陈长生才长舒一口气后,装作无事人一般,可在回自己营帐的路上,却因紧张越走越快,后来几乎是小跑起来。
这一幕也正肖广林看见,心中暗骂道:“这兔崽子,猴急什么?”
但其实他比陈长生还要着急,匆匆进了韩成的营帐,直接往座位上一坐,不满地说道:“这都快晌午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说出去找,你又不让。”
韩成亲自为他倒了杯茶,依旧让他冷静,现在没有目标,就是徒劳。
肖广林瞥了一眼茶杯,起身急不可耐地说道:“那怎么办?虽说这周边的土匪围剿干净了,可还有豺狼虎豹呢?随便碰见一只就能要了她的命。”
“放心,这丫头有主意,知道往安全地方去。喂!你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看着头晕。”韩成说着拉他坐下。
肖广林只得又坐回原位,满脸愁容问道:“你倒是跟我交个底,咱们在等谁?”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韩成捻着茶杯,他心中不是不担忧,而是再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这个人便是为沈明月洗脱罪名的突破口。
昨晚宴席上他就遣人出发,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八个时辰,安庆到凌源并不远,就算是走着来也该到了,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再次派人去接应。
接应的人刚走到大营门口,就远远看见一辆马朝大营驶来,车棚一角挂的小灯笼,正是韩将军的标志。
马车行驶到韩成的营帐门口,从上面下来一个美妇人,她体态娇弱,眼睛红肿,由婢女搀扶着进了营帐。
“将军,妾来晚了……”
妇人见到韩成,又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也不管别人在跟前,直接跪倒在韩成脚边,抓着他的衣摆说道:“将军伤在哪里了?”
“已无事了,怎么才来?”韩成拂开她的手。
美妇人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帐中有外男在,于是跪着后退两步,带着些羞怯说道:“将军恕罪,是妾身失礼了!妾身得知将军负伤,心中担忧至极,哭晕了两次,又收拾了好些补品和药材才出发,马车沉重,走得慢了些,将军勿怪。
韩成只静静地听着她诉说,既不怜惜也不劝慰。
肖广林见只等来个妇人,很是不满,不知韩成要唱哪出戏,又不好意思耽误他夫妻二人团聚,便要告辞离开。
韩成见他要走,立即说道:“老肖你等等。”
之后又对随从吩咐道:“将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