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鸾抿唇,眼底满是挣扎不甘。
老家丁无奈摇头,叹息一声:“小姐误会了,只是此案牵扯甚广,您又未经世事。老奴无力阻止其他,如今只想您平安顺遂……”
“我,”沈孤鸾垂下眼,“我知道了。”
书童见此,眼疾手快的上前搀住她的小臂,径直带着人往偏院里走。
沈孤鸾恍然若失,心中虽不平,但仍无可奈何,一步三回头的被拉回屋里。
老家丁目送她回房,随后对魏生澜点头道:“魏公子也请回吧。”
干站了许久,实在闲的没事,江逢干脆矮下身,与程云回低语几句。
“好一出戏,”少年客观评价道,“师姐怎么看?”
程云回轻声道:“若与霁云山有关,即便沈家主不欢迎,我也要查上一查。”
说话间,老家丁向他们投来了目光。
“二位,”他沉声道,“家主有请。”
互相对视一眼,随即跟着管事踏入府门。
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假山成林,荫浓花艳。途中遇到的家仆大多低眉顺眼,步履匆匆,全然不顾府中来了外人。
程云回心事重重,走起来急些。
理所当然的,江逢落了一步。
他不疾不徐的四处打量,对观赏风景一事兴致勃勃,整个人显得悠然自得。
老家丁带头等在前堂前。
他睨了眼身后散漫的江逢,催促道:“公子快些。”
少年面色如常,听话的站到程云回身边,笑容里似乎别有深意。
“家主,”老家丁叩。门道,“他们到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却铿锵有力,不失威严。
得令后,老家丁推开木门。
“请。”他目光犀利,紧紧盯着两人的举动。
江逢仿佛真的无知小儿一般,毫不顾忌,上前几步拉住程云回,打头阵走了进去。
“师弟?”
程云回思绪杂乱,此刻被他掌心的冷意激得回过神。
江逢侧首比着口型道:“没事。”
“你们是霁云山上的?”
沈家主厉声打断二人互动,他的视线首先落在江逢脸上。
受到注视,江逢眨眨眼,正要回话。
身后程云回抢先道:“是。”
心中逐渐平静,她行至江逢身侧,与他并肩。
“方才从沈小姐口中得知,”程云回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沈家出事,与霁云山有关。”
果真一提此事,沈家主横眉入鬓,眼底怒气翻涌。搭在台上的手死死捏住一角,木桌不堪重负的发出嘶哑的叫喊,隐隐有碎裂的趋势。
“身为首席弟子,晚辈自认有责任,现下斗胆想要了解一二,也好助沈家调查。”
“放肆!”
程云回话音未落,那沈家主便突然发作。
年迈的家主猛的起身,双手一扫桌面,将碗筷茶具摔得支离破碎。
仍嫌不够泄愤似的,转头又掀翻了整张檀木桌。
“首席弟子!”
“好一个首席弟子!那就更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
前堂接连不断发出兵荒马乱的震响,却无一人推门进来询问。
混乱中,一只瓷碗骤然飞出,竟直直冲着程云回面庞而去——
“嘀嗒。”
本还在犹豫是否拔剑抵抗,就见少年已然挡在身前,徒手握住了那只碗。
碗应声裂开数道缝隙,边缘化作尖锐的利器,瞬间嵌入白皙的指节,咬得血液四溅。
醒目的暗红沿五指舔舐,在程云回眼中一寸寸滑落,最终打在地板上。
……
发生什么了?
一股诡异的热意自心脉迸发,唤醒沉睡已久的阴寒之气,混着血流粗暴的四处冲撞,撕扯脆弱的皮肤。
她感觉自己变的奇怪,想任由这蛮横的力量破障而出,不住的期盼去品尝七窍流血的滋味。
“师弟?”
程云回缓慢的抚上他手臂。
她周身黑雾环绕,不详的煞气挣扎着溢出躯壳。
沈家主瞪圆了眼,指着她哆嗦道:“魔,魔……”
江逢暗道不好。
手一松,满目疮痍的瓷碗彻底粉身碎骨。
“啪嚓!”
刺耳的破裂声惊醒了程云回,她动作迟缓的向地上望去,表情很是疑惑。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抬头去寻少年的身影。
“师弟,怎么——”
后颈一痛。
心神陡然翻覆,眼前混沌晦暗。
身体僵直了片刻,突然毫无预兆的往一侧倾倒。
江逢用另一只手扶住程云回的肩膀,让她整个靠在自己怀里。
座位旁的沈家主胆战心惊,还没来得及消化刚才看到的一幕。
就见那同行的少年目光直直对上他。
“沈家主,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