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见状,开玩笑地活跃气氛:
“哪里来的小公主?瞧这白皮肤嫩生生的,拿个烧烤都会变红。想吃鱿鱼就吃嘛。洁妮不要那么小气,就当交朋友了,给人家分一点吧。”
林洁妮很听妈妈的话,虽然不高兴地板着脸,却也顺从着一脸痴呆相的白发公主,和她打成一片了。
尤母找来时,两个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分享着同一根鱿鱼。
林洁妮吃了尤丽丝喂到嘴边的鱿鱼,就当收了学费,教尤丽丝怎么把松松散散的沙子堆成结构复杂的建筑:
“你动手能力太差,堆的沙堡根本不行。要像我这样才对……”
“哦哦。”
尤丽丝一个劲地点头,聚精会神于学习搭建技巧,连鱿鱼都忘记咬了,让剩下的一大半都进了林洁妮的肚子。
“难得两个孩子这么投缘,就让林林当尤丽丝的同学吧。”
尤母欣慰地望着女儿和新朋友玩得热火朝天,转头对林母表示:希望把林洁妮带到都市,和尤丽丝在同一个班级上学。
这样尤丽丝有了陪伴,念书会更起劲;出身贫寒的林洁妮也能过上优渥的生活。
是双赢的结果。
尤丽丝所在的是贵族学校。
尤母说,林洁妮如果去了,学费和生活费都由尤家来出,不会亏待她的。
林母正发愁供不起聪明的女儿,只靠摆摊能把她养活到大就不错了,听了尤母的提议,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两位母亲一拍即合,两个孩子就再也没有分开过,从小到大都上同样的学校,都是同桌,回到家也住在同一个房间,比双胞胎还要形影不离。
再后来,就不必说了,尤丽丝和林洁妮结了婚,被尤家赶了出去。
尤母一心追求学识的精进,早就把繁琐的家业转让给妹妹,自己随着专业考古队环球探索去了;
林母更是帮不上忙,甚至没能从报喜不报忧的林洁妮那边听到一点风声。
*
“也许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不是一直嫌我笨么?也就是看在林妈妈的面子上,才陪我玩的。”
尤丽丝趴在浴缸光滑的边缘,一会儿心生迷茫,一会儿又人间清醒。
水温逐渐变凉。
穿回2014年之后,从2010年到今天,遭到篡改的“现实”也以记忆的形式涌回她的脑海。
风花钢铁的股票让她和林洁妮脱贫致富,却只给了她们短短几天的快乐。
林洁妮有了资本,要爱人杀回尤家把权力夺回手中,再狠狠地教训一番刁难过她们的亲人。
尤丽丝没有听从她的安排,连犹豫也没有犹豫一下,“是我不争气,没有把日子过好,报复别人干嘛呀?”
尤家再差,二十万不也说拿就拿了吗?也没有真的不管她们。
林洁妮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她一眼,此后又提了几次这件事,每次都被果断拒绝。
随着自身的事业水涨船高,已成为金融大亨的林总再也看不起窝窝囊囊的结发妻子了。
她开始带人回家,也不用来暖床,也不谈情说爱,就是故意摆在家里气尤丽丝的。
她以行动向尤丽丝宣战:你一天不听我的,我就一天不搭理你。
尤丽丝也想和她和好,试探着回了尤家一趟,被表姐客客气气地接待了。
表姐说,之前苛待她和林洁妮的二姨妈得了重病,需要休养,恳求她不要和二姨妈计较。
尤丽丝翻看了病历,是白血病,危在旦夕,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向她发难,二姨妈急火攻心,也就没几天活头了。
还能怎么办呢?
尤丽丝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就对表姐担保:
“你放心,我记得那二十万的恩情,不会放任林洁妮找你们算账的。日子该过就过,你替我劝二姨妈多多保重,治疗得当,病人也还是和健康人一样地活。”
表姐感恩戴德,亦步亦趋地把她送出祖宅,分别前还塞给她一袋子价格昂贵的衣服。
尤丽丝收了礼物,又去公司找林洁妮谈话。
林洁妮听到秘书转达了她不会和尤家对着干的意思,派保安把她轰出了大门。
“离婚吧,是该离婚了。意见不和,强行走下去,只是在互相折磨。”
尤丽丝泡够了,蔫不拉几地站起身,披着浴巾到雾气缭绕的镜子前。
她看到了自己鲜红的眼眸,和外面客厅里的女仆如出一辙;也看到了秀气的鼻梁,看到了妩媚的唇瓣。
以她混血的五官为原型,都能在女仆之间找到替代品。
胃里泛起浓浓的呕吐感,她不是讨厌长相和自己相仿的女仆,也不是讨厌做事狠绝的林洁妮。
她讨厌自己,从8岁到31岁,一直都是林洁妮眼里毫无长进的笨蛋,赖着林洁妮不走,就像不断吸食大树养料的菟丝花。
客厅传来响动。
似乎是林洁妮回来了。
尤丽丝没有出去迎接。
她突然兴起玄奥的念头:神明送来的怀表,让她拥有了改变过去的机会。
这是天降的恩赐呢,还是命运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