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世代忠良烈士,这一代他的父亲和萧别鹤更是为梁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很快他也可以上战场打仗,将军府以后又要添一员猛将。
萧锦时自认比不上萧别鹤,可比起军营中许多将士还是绰绰有余。
他们萧家世代忠君护国,百姓们都说萧家将军府是大梁的支柱。皇帝怎么可能会想铲除将军府?何况太子不是喜欢萧别鹤,还跟皇帝请了跟萧别鹤的赐婚吗?更不可能要除掉将军府了!
萧别鹤速度更快,不等萧锦时抢到,另一只手按住,气冲冲的萧锦时用力抓在了萧别鹤手背上。
萧别鹤的手被他抓出血,萧锦时低下头,看着被自己紧抓住的那只手,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萧别鹤的手这么瘦、这么凉。
这样的一双手,是怎么握住剑打下一次次胜仗的。一点都不像武人,更像是个柔弱的漂亮书生。
萧锦时突然想起,这样一个人,不光是武状元,战无不胜的少将军,还是两年前科考的文状元。
心情终于平静下去一点的萧锦时再次生气,为什么!凭什么好处与风光都是萧别鹤的,凭什么萧别鹤能这么厉害!
就因为,他真是上天选中入世救苦救难的天才?这个天才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萧别鹤挡住萧锦时的手推回去,慢条斯理将写好的信纸折好递给萧锦时,像看不出自己这弟弟对他的气恼,连带回答萧锦时前面问的,说道:“当面说父亲不会听,可以劳烦弟弟帮我转交给父亲吗?”
萧别鹤这几年早就隐隐察觉到皇帝已容不下将军府,他与父亲说过几次,父亲不信,对皇帝忠贞不渝,萧别鹤被多罚了好几次。刚才父亲不给他多说话的时间,萧别鹤也没机会当面说。
萧锦时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此时身上也淋了不少雪,雪越下越大,像漫天绵密的棉花在飞舞,已经看不清前方的建筑和风景。
萧锦时两根手指捏住叠好的信纸,眼神锋利不善地盯着萧别鹤,恨恨出声:“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就不怕,我现在把它撕碎?”
萧别鹤神色平静如常,“事关重大,望弟弟不要撕碎它。”
萧锦时:“既然这么重要,你怎么不自己交给父亲?”
“我在罚跪,不能离开。”萧别鹤道:“你的话父亲比较愿意听。”
萧锦时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捏紧了纸条,盯着萧别鹤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恼怒、到有些怪异,到越来越不自在,渐渐的又开始烦躁。
萧别鹤总是这样,什么都比他强,连脾气也比他好,从小到大萧锦时没少故意找过萧别鹤麻烦,想等到萧别鹤被他激怒就去找母亲和父亲告状,叫他们惩罚萧别鹤。甚至到最后,单纯的只是想看萧别鹤露出恼怒的样子。
可是萧别鹤从来不跟他计较,也从来不怒。就好像真是从天上下凡的、没有七情六欲的仙人。而他自己,在萧别鹤面前显得多么可笑。
萧锦时气恼地将信纸粗暴往衣裳里一塞,走前道:“既然是你求我,那看我心情好了,我如果心情好可以帮你送,心情不好,等明日你的庆功宴上我把这封书信拿给陛下,叫陛下治你想谋逆的罪也说不定。”
萧锦时咬重谋逆二字,这是梁国近两个月传出的有关萧别鹤的新传闻,尽管萧锦时也觉得很荒谬,完全是不可能的事。说完,气冲冲地踏着雪奔出祠堂外。
萧锦时一离开,没了人再看见他,萧别鹤额头上渗出细汗,忍耐不住地咬了咬牙。
那张脸肤色本就白,此时几乎没了任何血色。
因为早产三个月,萧别鹤小时候身体就一直不好,母亲不喜欢他,他是奶娘带大的,四岁那年奶娘也去世了,再之后生病时有时连药都拿不到。
七岁那年,父亲凯旋回将军府,再回军营时带上了他去历练,军中的条件更苛刻,经常大风大沙天气,吃用也远不如京城的精细。不过萧别鹤从小就很能适应,在武艺军事方面也有天分,起初还少上战场,军中将士敬重萧将军,又念在他是萧将军的儿子,对他也多有爱护。
后来随着长大,萧别鹤天分逐渐展现出来,武功骑射也都学得很不错,十岁那年单论武艺已经不输给萧将军手下最得力的一名副将。再后来,在军事策略上也逐渐开始胜过萧将军。
萧将军的部下们对萧别鹤从保护到敬重,发自内心将萧别鹤当做他们除萧长风外的第二个将军,无人不诚服。
但是,尽管如此,萧长风对待萧别鹤也很严厉,甚至因为是他的儿子,在看到萧别鹤的天分后更加对萧别鹤吹毛求疵的要求,对萧别鹤比对待军中的任何将士都更严厉无数倍。
边关的风雪比京城更冷,萧别鹤瘦弱的身躯无数次罚跪在暴雪中,从幼年跪到长大。
那双干瘦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膝盖上,青年保持着跪立的姿势,眉心轻轻拧起,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