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浔怔了下,就听她声音闷了下来:“真可惜啊,我都没见过妈妈……”
“哥也是的,每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他那些情报,不是找老师就是破译密码,根本没空理我。”
牧浔薄唇轻抿,下意识轻旋着左手的戒指,正思忖怎么安慰这青春期小姑娘一两句时——
“首领!”
安月遥忽然坐正了看向他,双手合十地向他晃着手里的兔子,“你会带我去的吧?”
牧浔慢半拍应道:“……去哪?”
这话题跳得是不是有点快?
“回白鹰的母星啊,”安月遥眨了眨眼,“别说你打算一个人和他回去。”
牧浔:“……”
该说不说,他原来确实是这么想的。
帝星这边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黑蛛的精锐们个个忙得脚不沾地,他也就没打算兴师动众。
“咳,”男人抵唇清了清嗓子,“他精神海的伤势还没愈合,起不了什么风浪,我一个人也够了。”
“……”安月遥一脸不可置信,“你这就相信他了?”
“不是……”她一时语塞,“虽然他现在做不了什么,但他在母星上就不一定了啊!那说不定还会有他培养的势力什么的!”
不然为什么云砚泽的要求之一是要回去呢?
要是他母星上有什么杀伤力武器或者陷阱,他们首领一个人贸然跟过去,不就着了道吗?!
以牧浔心思的缜密程度来看,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才对。
“那甘羽星还是远近闻名的毒星,万一他联合别人,偷偷给你下毒怎么办?”
安月遥是越想越不对劲,她抓着手里的纸兔子“噌”一下起身,临走前还不忘落下一句:
“总之老大你不许一个人去!等着,我再去把赛尼尔叫上!”
牧浔:“……”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目送对方的身影离开。
云砚泽的母星……
应该不至于吧?
甘羽星虽然是下等星,却常年被帝国管控在内,是帝星档案库里重点的监视对象,上边盛产一种名为“甘羽”的植物,也叫羽草,是止痛剂的重要来源。
但后来越来越多的贵族将甘羽用以制作上瘾药物,才让整颗星球的名声越来越烂,一度被称之为“最罪恶的星球”。
上瘾药剂的泛滥,让许多本就贫困的家庭更是为此倾尽所有,人们恨透了这颗“毒星”,却又拿帝国保护之下的它无能为力。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他摆弄着手里的另一张白纸,将纸张接连对折了好几次,才盯着手里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兀自出了会神。
“回去的原因?”
在谈话的最末,他问了云砚泽这个问题。
“……”男人垂眸盯着手腕上的黑色手铐,“和我们的交易有关系?”
牧浔轻哼了声:“不然呢?谁知道你要回去做什么?”
云砚泽又不吭声了,修复液在空气中挥发得很快,他身上也披了件牧浔随手扔过来的外套,不再对对方“坦诚相对”后,连紧绷的背脊都放松几分。
最后,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按照约定,我会在三天内把第一处地点交给你们。”
牧浔咂了下唇。
一双红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他靠近两步,右手落在对方修长的脖颈上,令云砚泽不得不仰起脸的同时,力道也慢慢收拢:
“我说上将大人,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才让你——”
“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云砚泽仍是那副八风不动的神色,直到牧浔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才轻扯了嘴角道:
“首领既然知道我是囚犯,就不应该将我从地牢里放出来才是。”
顿了顿,他平静地叙述:“你随时能将我的精神海击碎。”
所以,牧浔根本无需担心他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就算他在母星上有什么危险的动作,在精神海受损的情况下,也不是现在牧浔的对手。
盯着他一双毫无波澜的蓝眸好一会儿后,牧浔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云砚泽轻蹙了下眉,将脸偏过一边去。
——他白皙的脖颈上干干净净,连个手印都没有留下。
空无一人的临时食堂里,牧浔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里的折纸,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
自己折出了一朵纸花。
他盯着指尖的那朵纸花沉默许久,直到通讯器催命似的响起,男人才拎着那朵皱巴巴的花站起身来。
路过食堂门口的垃圾篓时,夹着花瓣的二指微动,就这么卸了力道。
纸花从他手中跌落,在空中打了一个旋,飘飘晃晃地落入筐中,目送着再没回过头的男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