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事回来了。”李风华没细说。
直到出发的那一天,李念儿才看到了楚誉之,她站在城门的墙上,清俊身影像一支笔直的旗杆,发丝随着风飞起。
李念儿收回视线,骑马跟随在楚叙身后,灰尘扬起,模糊了他的背影。
楚叙似乎认出了曾经救过的落水小公子,但瞧着对方并没有想起这回事,就没有说出这事。他对着李念儿说,“边关不比富贵窝,你在京里呆惯了的人过去会不习惯的,事事都要亲历亲为,要是受不住就早点回去。”
“我吃得了苦。”李念儿不怕吃苦,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游历四方,难道要时时刻刻随身带着一堆仆从吗?
“那就最好。”楚叙的声带像是受过伤,声音沙哑闷沉。
第一天跟着楚叙亲卫生火的李念儿就受到了重创,白嫩的脸变成了花猫脸,火折子是成功点起了火,但一直只看见冒烟,没瞧见有火苗,他没忍住吹了吹口气,结果扑了一脸的灰。
亲卫想笑又不敢笑,毕竟这位小公子是君后的亲戚,是贵胄子弟。
楚叙拧了个帕子给他抹脸,也是很难忍住笑。“冒烟是树叶太湿,下次晾干些再生火。“
擦干净脸的李念儿冲人笑笑,谢谢楚叙提点。
笑脸迎人的小公子乖巧极了,楚叙拿起自己面前火堆的一根火把放到他生不出火的柴火堆里,耐心的教李念儿。
两人并肩蹲着,一个教的用心,一个学的认真。
傍晚,成功生起火的李念儿又跟着亲卫搭建营地过夜,从清理地面到砸木桩,他干的不亦乐乎,他心说这比学琴有意思多了。
楚叙也在动手搭帐篷,就见到灰头土脸的李念儿过来给自己搭把手,他让出一块空地让力所能及的小公子做点,不然对方总站在一旁用湿漉漉眼神望着自己,心里无端生出负罪感。
“明天能到驿站,今天先在山里歇息一晚。“楚叙哑着声音说,“你和我睡一个帐篷。”
他的亲卫尽数是女人,唯二的男子只有李念儿和自己。
“好。”李念儿一边蹲在地上砸木桩固定住帐篷的油布,一边应声。
“你要洗漱吗?”楚叙低声问,实在是见不得李念儿脏兮兮灰蓬蓬的样子,明明是只大白鹅,此时却像土鸭。
“会不会太麻烦了。”手上都是灰土的李念儿用手背擦擦脸,觉得环境下喝点热水都要去捡柴火烧,还擦洗身体,多奢侈啊。
楚叙将皮水袋里的温水找出个盆倒在里面,又拿了个方巾叫人去到帐篷里擦擦。
不多时,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小公子就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楚叙瞄了一眼,心里舒服了,自己脏一点没事,和脏的人一起睡就不行。
安排人轮流守夜后,楚叙弯腰走进帐篷里,一人一床被子分开两边各自行囊。
李念儿显然是精神的,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听到脚步声还抬头来瞧。
“早点睡吧。“楚叙脱了外衣,但身上齐整,刀挂在腰上。
“好。“小公子听话的点头,只是眼睛还睁着,一点睡意都看不出来。
楚叙身边睡着个人,躺了半天都没有入睡,他开始心想为什么会答应带个小公子去边境。
思考了有一会,楚叙问身边呼吸有意识放缓的李念儿,“你为什么不想成亲?”你脸上又没有一块影响容貌的长疤,还长得十分标志,应该是贵女思求的对象。
“为什么成亲?”李念儿疑惑,“不想成亲不就是不想成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楚叙被他直白的答案当头一棒,追问,“你不觉得不成亲生子会很孤独吗?”
又像是劝服自己,”你大概年岁太小,还没有遇上喜欢的人。“
李念儿觉得楚叙有点拧巴,自己都不成亲还推别人去成亲,翻身侧对男人反问,“以你的年岁,这么多年你有碰上喜欢的人吗?“
“我容貌有瑕,不喜欢她们瞧我的眼神。“楚叙说。
“那你想过要成亲吗?“李念儿想喂鸡汤了。
“没有。“
“你有觉得孤单寂寞吗?”
“没有。“楚叙连续说了两个没有,第二个没有说出来有点心情不平静。
小公子敏锐的察觉到他口是心非,往楚叙身边凑了凑,小声告诉他,“露水姻缘也没关系的,怀了就留着自己养呗,对方还能跑将军府把孩子抢走不成?“
明明还是想对象的,却自卑自己的容貌,又不像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能推一把是一把。
李念儿撺掇他,“试试呗,吹灭了蜡烛,谁知道你是谁?“
“不行。“楚叙把头都要凑到自己脸边来的小公子推开。
“怕什么嘛。”李念儿的呼吸打在男人颈窝,鼓励道,“你三十多了,再过几年就四十岁,到时候都有心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