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菜只冒出嫩芽,这年头种地没什么精心伺候的说法,像何不穷没有耐心的人才会三天两头早也来晚也来的到地里看看长势。
一来就拔草浇水,把这几亩新开出来的地看的比眼珠子都宝贵。
何饭桶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言不发的,埋头苦干,棚子搭的又快又牢,树砍成柴火晾在一边。
这就是眼里有活的人,水缸都打满了。
入夜,狗窝样的棚子大变样,有了山下茅草屋的几分神似,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没留个窗。
但这不是什么坏事,山里蚊虫多,不留个窗也不给蚊子留可趁之机。
兄弟俩挤在一张木床上,现在两人身量不高,体型不壮,抱着睡不仅暖和还省空间。
不大的棚子里,一张床,一个米缸,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墙上挂着铁锅,这就是两人的全部家当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在山上呆挺长一段时间,食物来源得靠捕猎。
腰后挂着个斧头的何饭桶只要出去砍树就能带猎物回来,何不穷刚开始诧异,后来慢慢接受,毕竟何饭桶是神人也,都能和小动物聊天了,抓点回来那也很正常。
这一手,是何不穷怎么都学不会的,所以他下了更多陷阱,偶尔陷阱里会有慌不择路的兔子。
有了充足的肉食,何饭桶长个了。
两个人走出去不认识的人一定会倒反天罡,指弟为哥。
何不穷没饿过但也没吃好过,有些亏空,身体瘦瘦小小,抽条也晚,衣服却是还能再穿几年,不过何饭桶裤子袖口都短一截。
再苦不能苦孩子的何不穷心想该下山去市集上扯点布做衣服了,而且家里米盐都不多了。
深更半夜走夜路,何饭桶做猎户打扮,箱笼里关着几只兔子,肩头还有只鹿,走得累坏了的何不穷总算赶上了市集。
市集显然没那么热闹了,零零散散的都是卖货的人,两个人只好交了进城费到县里看看。
猎户比空着手的何不穷多收了十枚铜板还被拿走了一只兔子,怀里揣了几钱银子的何不穷心里痛痛的。
担心会走散的何不穷领何饭桶到县里收肉的铺子里询问价格,兔子价贱,鹿的价格也被压得极低。如果不出手那就是白来一趟,对其他路子不清不楚的何不穷只能咬咬牙卖了。
粗布买了,针头线脑买了,米盐买了,承诺给弟弟饭桶的糖也买了。
卖鹿钱花的空空。出城门还被收了笔钱,刚好卖兔子的钱就剩个铜板。
贫苦的何不穷叹气。
“哥,以后我们赚很多银子。“何饭桶察觉到他的失落,出声安慰道。
何不穷强颜欢笑,能养活得起你我就算不错了,赚大钱那是梦里才敢想的。
山上生活只是清贫,好歹吃不愁。
山下是水深火热,一连几年都收成不好,卖儿卖女大有人在。
何不穷让弟弟何饭桶把斧头磨得利索,生怕有人摸进围栏里抢东西。
殊不知,山下都在传深山里有头怪物,比老虎还可怕,不到万不得已根本没人敢进山。
入冬后,万物凋零,不会有人再冒险进山了,何不穷才松了口气。
何不穷长高之后正好捡着何饭桶的旧衣服穿,坐在灶台前照着火光缝制衣服,拣着颜色差不多的兔子皮毛缝在一起做个大衣,袖子特意加长足够何饭桶揣着两只手。
烤地瓜的何饭桶把外面那层带灰的皮剥掉一半,稍微吹冷后递给何不穷。
何不穷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香软绵密的烤地瓜在嘴里散发着热气,接着忙活起大衣。
何饭桶吃掉了剩下的大半个,把熏腊肉切下来半块,开始忙活起晚饭。
冬天里没什么事的何不穷猫在床上。
刷过锅之后,重新烧了热水的何饭桶穿着兔毛大衣拎着两个桶进屋,对何不穷说,“哥,泡个脚再睡,暖和。”
天冷,何不穷手脚更冷,所以何饭桶就天天让他睡前泡脚。
知道泡脚肯定是舒服的,但把脚伸出被窝何不穷是拒绝的,早就知道这点的何饭桶暖暖的手在被子里摸索,抓着两只冰冰凉的脚放进水温合适的桶里。
何不穷感到幸福的眯着眼睛,何饭桶也放脚进去,木桶是大号的,放两个成年男人的脚绰绰有余,时常从另一个桶里加水进来的水温始终保持在令人舒适的温度。
直到何不穷的脚泡的发红,热气从脚底传到全身,何饭桶才用干布擦了擦他的脚,把不凉了的双脚塞回被窝里。
倒过水把泡脚的桶子仔细刷过一遍的何饭桶洗了洗手再上床。
加固过数次的木床吱呀惨叫,最终还是承受住了长大了的兄弟两体重。
“明年做个新床。”何不穷睡得迷糊,嘟囔了一句。
何饭桶应了声,把大衣盖在被子上,抱着何不穷睡着。
下了雪,格外的安静,两人赖着床睡到日上三竿,陷入低能耗状态的何饭桶也不喊饿了,高大的身躯搂住瘦弱的何不穷,安心的沉睡。
于是两个人从一天早晚两顿,变成了一天午晚两顿,今天更是节俭,只吃晚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