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却看清了,里面有三四个玉戒指,两幅玉镯子,还有十来颗小珍珠。
“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没等她开口,青葙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少爷让我拿去送到衙门,大概是有什么事要使钱吧。”陆小五说着人已经走出几丈远,“我先去了!”
“衙门?”青葙望着陆小五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这陆洵少爷真是奇奇怪怪的,小时候就偷偷攒玉器去换钱,被陆阔少爷明里暗里拿了好几次,现在还是这么喜欢收这些东西。”
“竟有这种事......”
云意不解。陆洵是陆家长子,没理由会缺钱花。难不成,他真的有什么特殊癖好,难不成他好赌?她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却发现青葙四处查看,发现没人了之后,才凑到她耳旁低声说:“姑娘,我当你自己人才告诉你,宅子里一直有个流言,说是陆洵少爷并非夫人亲生!”
“什么?!”云意心中一震,待思绪平稳之后,当下按住了青葙的手臂,“什么人传出来的流言?竟拿这种事来谈,简直荒谬。”
青葙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说:“这个我也不知,只是曾经听闻。罢了,姑娘自不必在意这些,左右少爷也是陆家的人,将来也要分得老爷部分家产,再或者自己又做些别的买卖,姑娘跟着少爷,下半辈子定是吃穿不愁的。”
“哪儿有那么肯定的事。”云意笑笑,抬步往前走去,“咱们也出门去,迟了花市该收摊了。”
她儿时就常听祖母说起祖父官场得意时的盛景,然而不过一次朝议触怒圣颜,便墙倒众人推,须知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唯有眼前之人才是真切存在的。
青葙听此,总觉得云意话里话外并不稀罕陆家的钱财,但她又想不明白,这世上难道真有那不爱财只为情的女子?总之,她可没见过。
两人从后院的小门出去,抄近道,过了拱桥又再过两条街,一条长巷,这才到了花市。
现在是早春时节,养花之人都将自己精心栽种的各类鲜花一盆盆地摆在地上供人欣赏、挑选。整个街市里摩肩接踵,清一色都是来寻花的娘子。
云意走过大半,仍旧没有很喜欢的,在一处花架旁被一位胖娘子挤到路旁,险些踩到延伸出来的迎春,抬眼间却见手边有一盆粉里透红的芍药开出小小的花骨朵来,其余的还是花苞。
“老板,这盆怎么卖?”她欣然开口。
老板正在别处忙,等过来时却直接拿起这盆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云意侧头一看,那老板已将花给来一个书生。
那书生看着二十七八的模样,头戴黑色儒巾,身着青灰色褴衫,长须在微风中飘荡,一张脸生得方正,双目炯炯有神。
“这可是我们姑娘先看中的!”青葙挤过几个人走到那书生跟前,她刻意撩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笑语盈盈的模样看着倒不像去抢东西的人。
老板见状忙解释道:“二位姑娘,他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方才我顾着跟他说话,市集上人声喧闹,却没听到姑娘的话。”
那书生见云意年纪小,便礼让要将花要交给青葙,云意忙上前推辞:““不必了。我是个生手,没养过花的。先生既是常客,想必是个爱花之人,此花当由先生栽培更为恰当。”
“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却心思细腻。”书生抱着花拱手行礼,“那就多谢姑娘割爱了。”
云意点头微笑,“不过一盆花而已,谈不上割爱。”
两人正说话时,天上又飘起小雨来。云意见书生未带伞具,又望见天边乌云聚集,心想一会儿肯定有场大雨,于是便让青葙将伞送与书生。
书生接了伞,拜谢道:“在下周峮,字掩之,未曾请教姑娘大名?住在何处?来日我将伞送还。”
云意笑道:“我姓秦,住积名街上的陆宅里。你若送来了,只告诉守门的将伞给青葙姑娘便是。”
周峮听到这个住址,眼睛稍稍放大了几分,他勾唇一笑,朝云意点点头:“我记下了。后会有期!”
青葙打开伞撑在云意头顶,雨渐渐大了,人群霎时少了大半。云意伤寒还未痊愈,不便久留,因此两人也相依着快步回了去。
不曾想才走到陆宅后门的巷子里,雨又停了,天边浮现一道金光,眼看着太阳就要出来一般。青葙收了伞,对着天空懊恼道:“这是什么鬼天气!”
她一直想问问那个书生家中可有良配,奈何天公不作美,却像在戏弄她一般。
云意没挑到自己喜欢的花也有些气馁。静谷园除了安静些,院中空落落的,脚下踩着黄泥,一条碎石小道直通厢房,一点也不好看,更配不上这个雅称。
“姑娘,不如我们折返,再去看看?”青葙问。
“不了。来日再去吧。”回头路云意不爱走,她更喜欢一件事归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