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蚌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接风宴要准备些什么?"
相柳回过神来:"按旧例就好。"顿了顿又补充,"多备些百花酿,他喜欢。"
转身时,相柳的目光扫过西厢房——那里住着...住着谁?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刺痛,快得让他抓不住。
夜幕降临,温泉别院张灯结彩。相柳难得换了一身墨蓝色长袍,银发用玉冠束起,端坐在主位上等候秋荻的到来。
"主上!"毛球蹦跳着跑进来,"秋荻大人到了,还带了..."
话音未落,秋荻已经大步走入庭院。他身后跟着的小夭让相柳瞳孔微缩——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罗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素净得像是山间的一株幽兰。
"小夭姑娘恰好也在院中,我便邀她一同前来。"秋荻笑着解释,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
相柳虽面无表情地点头:"坐。"但看到小夭的那一刻心情很是放松。
宴席间,秋荻刻意找话题与小夭攀谈:"姑娘可还记得当年在员邱山,你教我辨识的那些药草?"
小夭勉强扯出笑容:"记得,秋荻大人学得很快。"
"唤我秋荻就好。"他温声说着,亲手为小夭斟了杯酒,"这百花酿不醉人,姑娘尝尝。"
相柳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他冷眼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想起蚌女说的那些话,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
"秋荻。"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等你回鬼方时,不妨带上这位姑娘。"银眸扫过小夭瞬间苍白的脸,"顺山乃清修之地,留女客多有不便。"
秋荻愕然:"主上,小夭姑娘她..."
"正有此意。"小夭猛地站起身,裙摆带翻了酒杯,琼浆洒在案几上,像极了斑驳的血迹,"本打算近几日就离开,刚好与秋荻大人同行,既然相柳大人开口,也免得再报备一番。"
相柳冷笑一声:"果然爽快。"他仰头饮尽杯中酒,"那就祝二位...一路走好。"
秋荻这才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刚要解释,小夭已经转身离去。月光下,她的背影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主上!"秋荻急道,"小夭姑娘为了您..."
"够了。"相柳厉声打断,"我记忆虽失,眼不瞎,耳不聋。"他起身时带倒了椅子,"一个见异思迁的女子,也值得你如此维护?"
秋荻震惊地看着他:"是谁跟您说了什么?小夭她..."
"明日你便带她离开。"相柳头也不回地走向内室,"我不想兄弟阋墙。"
秋荻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主上,您..."
"不必多言。"相柳拂袖而起,"我乏了。"
庭院里,小夭站在那株野山姜前,泪水无声滑落。她伸手轻触枯萎的花瓣,想起相柳冷漠的眼神,突然觉得这几个月的等待像个笑话。"既然心中已无我..."她喃喃自语,"正好,恩怨两清。"
夜风吹散了她的话语,也吹落了最后一片花瓣。
远处,相柳站在自己居所的窗前,不自觉地望着西厢房那盏孤灯。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下意识按住胸口,却摸到腰间那枚心形水晶——那是他化形时就戴着的,如今却想不起从何而来。
蚌女从暗处走出,柔声道:"大人,夜深露重..."
相柳猛地转身,银眸如刀:"那日你说的闲言碎语,是从何处听来?"
蚌女脸色一白,支吾道:"就、就是镇上..."
"滚出去。"
当房门重重关上后,相柳颓然坐在地上。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