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澹一样被毒死,并且太明显连个小丫鬟都知道送茶之事,或许另有其人,王氏只是个幌子,李安意暗暗记下此事。
桃芝亲热地拉着知春的手,悄无声息地塞些银钱。
主仆二人离开荣安堂,行至花园,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只见一名女子缓步而来,她上着玫红暗花莲纹衫下穿绯碧间裙,一层红纱似云似雾笼罩全身。抚了抚髻上并蒂海棠花金步摇,女子嫣然一笑。
李安意蓦地觉眼前红得刺目,心生不悦。
桃芝俯身行礼说:“三小姐好。”
来人是大夫人之女,沈滢。
沈滢仿佛未看见桃芝一般,笑盈盈地开口:“滢儿拜见嫂嫂。”
“桃芝起身。”李安意面色淡然,忽视身前沈滢。
沈滢神色一僵,笑意不减,犹如焊在脸上。
“有事直说。”
沈滢直截了当:“听闻嫂嫂前日得了匹月华锦,锦身光晕流转,如梦似幻,滢儿想瞧瞧,长长见识。”
***
“什么只想瞧瞧,算盘珠子都快崩在小姐脸上。”桃芝望向沈滢远走的背影,气急败坏道:“舅爷前脚送来月华锦,后脚就跑来要,不要脸!”
“呸!”桃芝狠狠啐了一口,“以前瞧着是个有礼之人,怎料一肚子花花肠子。”
【雪缎】
【月华锦】
李安意笑了,母女二人倒是相似皆别有用心。
“小姐想什么开心的事,笑得真好看。”桃芝痴痴地看李安意,未意识到将自己内心想法全盘说出。
“赚钱的事。”
李安意神秘一语。
花园里不止桃芝看到李安意的笑,最早站在话园里的另一人同样望见,不仅如此三人的交锋也尽收眼底。
隐匿的视线如影随形,李安意目光直直锁定荷花池后面,假山侧边的人厉声道:“何人?”
离开荣安堂后,一路上她深思下毒之事,失去以往的警觉心。且一踏入花园,沈滢出现,更无心注意环境,不知此人从何时盯上她,又盯了多久。
是敌是友?
李安意咬唇懊恼,自己掉以轻心。
来人不急不缓步伐稳健迈步自灰色假山走出,一袭黑色窄袖直领布袍随人走动微微摇摆,下摆揽起扎到腰间,既方便活动又显得干练。
视线从下到上,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宽额挺鼻,深眉远目,肤色透着健康的白,唇色如雪地一点红般夺目,五官深邃带着肉眼可见的青涩,用褐布束起的马尾晃荡,黑色棉袍裹着少年单薄却不失精壮的身躯。他身姿挺拔,英姿勃勃,立若硬松,周身气势凛冽,气度不凡。
好一个少年郎!
可惜李安意没有闲心关注少年长相。
沈渡眼若猛鹰,眸光锐利若出鞘寒剑,气势凌然,神情复杂盯着李安意。
来者不善,李安意如临大敌浑身紧绷,摆出一副从未在王氏母女前出现过的姿态。
他是谁?
虽身无金贵之物,衣着样式浑身气度却不像奴才,若说是府内少爷可着装朴素且无随厮。
沈渡双鬓微湿,面浮细汗,低眉垂眸轻喘声色沙哑道:“嫂嫂好。”
望着少年一副运动后的模样,李安意闭口不言。
少年毫不在意,抬首时神色皆敛,眉目疏淡至极,仿佛刚才冷冽之人不存在。
问好之后,他干脆了当离开,越过李安意时嘴唇轻动,无人瞧见。
沈渡定住身形,回身意味不明地凝视渐行渐远的李安意,想起经过时从她身上飘来的诡异香气,皱鼻眉心紧锁。
那香有问题!
***
“他是谁?”
李安意斜眼瞥向假山后,只一人通过的小径掩在层层树枝里,矗立的假山恰到好处地遮住小径,一处天然躲避地,倘若不是刚刚少年现身,她发现不了少年,更谈不上瞥见幽径。
“大概是四少爷,”桃芝不确定地说,未察觉她的动作。
“大概?”李安意边思考幽径的尽头边问。
“奴婢没有见过四少爷,不过府内符合年纪的只有他。”
承恩伯有三子三女,王氏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大少爷沈澹和三小姐沈滢,其余皆是庶出。
看来王氏对庶出不怎么样,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李安意回忆起刚才少年布袍上的补丁,黑色的粗布与深色的补丁,加上手艺高超的针线技术,若不是她拥有敏锐的色感及少年走得近,尚且发觉不出。
那少年是否发现什么?
例如,她并非‘李安意’。
李安意蓦地转身,蹙眉凝望少年远走的身影,回想他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所说的那句。
演技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