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已是正午,赵漆出门很久了,在枕边给她留了字条。
她拿起来看:
“我出门了,现在应该是中午吧,昨天的晚餐看你没吃多少东西,桌上做了你爱吃的菜,微波炉热一下。还有,昨晚还好有你,谢谢,爱你,等我回来——漆。”
张青芒举着那张纸在床上打了个滚,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了,还整小纸条这一套。而且她昨天的晚餐真的没怎么吃东西吗?不过那家店的口味属实一般。想着她又滚到床尾,赤脚下床跑到餐桌旁,一看,果然全是她爱吃的。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我记得附近最近的菜市场都有三公里。”她靠在冰箱旁边等着微波炉停止工作,嘴角一直翘着。
赵漆回得很快:“五点半,不远,骑车很快就到了。”
她很想说,远的不是三公里好么。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拍了微波炉工作的图片发过去:“你是神机妙算赵先生吧,怎么猜到我中午起的!”
“唔~大概是昨夜的田螺姑娘告诉我的。”
张青芒想起来,问:“不烧了吧,身体有其它难受的症状吗?”明明他才是田螺姑娘,发完高烧早起买菜做饭,还要陪人去医院。
赵漆站在走廊尽头,病房里他的续弦妻子硬要来陪着他,怕他害怕,她的几个子女也来看这个后爸,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赵漆只好出来透透气,他回:“田螺姑娘都累得坐地上睡着了,再不好也太过分了。”
张青芒发来一个“不许贫嘴”的表情包,他笑了,认真回道:“不烧了,没有其它症状,记得好好吃饭!”
“赵谦安家属在吗?赵谦安家属。”护士边走向病房边喊着。
“这里。”他举手示意,小跑过去,说话的鼻音很重。
“去做这些检查,做完检查去十二楼找陈医生……”护士细细交代着。
昨晚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同他母亲一块从病房里走出来,也一同听着。
赵漆接过那些检查单,说了声谢谢,声音微哑,还咳嗽了几声。
年轻男人说:“要不我带赵叔去做检查吧,你先休息会。”
他母亲也附和:“对,你忙了一上午了。”
“不用,我去。”赵漆礼貌地笑笑,走进病房看了眼他,他看见自己的眼神,就站起来往外边走。
父子俩一前一后,不说话,赵漆听到他们在病房里小声谈论。
“这孩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感冒这么严重,整个人都蔫了。”
“小弟,你怎么不陪赵叔去呢,换他休息休息。”
“他不让……”
……
渐渐,走远了,赵漆听不到了。
赵谦安今天一整天都没和他说过话。
做完术前的全部准备,就只要静待明天的手术,赵漆本来想着今天自己留下来陪护,但那一家人都客气地让他回去休息,当然他一开始也没地方呆着,就回了家。
张青芒见到自己本来还超级开心地扑过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些皱眉心疼起来,嘴上埋怨着找药给他吃,他的心情却比白天要好得多。
就这样又到了第二天。
手术很快,看着赵谦安脸色煞白地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恍惚了一下。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过两天就能出院。
赵漆又来了几天,这期间他们父子依旧没说过话,真正出院那天,也上了不同的车,他站在原地看着扬长而去的尾气,心里竟有些舒坦。
他回家好好睡了一天,同张青芒一块回了岛城。
只是赵谦安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傍晚,他接到了一串陌生来电,地址显示是鹿山,他心跳如雷,第六感告知自己这是他的电话。
赵漆接通,静等那边开口,果然是那个声音,他没有给自己任何称谓,名字都没有喊,缓慢开口:“因为一见到你就会想起他们,一见到你就如同见到痛苦,你见到我不也如同见到痛苦吗?这次之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养育之恩你还完了。”
“什么?”留给赵漆的只有“嘟嘟~”的忙音。
片刻后,他想起来了,赵谦安在回答自己那天问他的问题,“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呵~”他冷笑一声。
赵谦安有这么恨他么,见到他如同见到痛苦。
可是赵漆也意识到,他被父亲抛弃了,彻底抛弃了。
张青芒问他怎么了,他说不出话来,眼神恍惚地看着她,慢慢的她的脸变得模糊起来,声音忽大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