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秋宴抬头看去。
秋时转身正对着秋宴,眸光闪烁,喉结滚动,迎着秋宴耐心的目光,许久后眉一横,鼓足勇气小声道。
“师姐,我能永远留在你身边吗?”
秋宴张唇,神情微怔,没能马上答话。
永远?她还真的从未考虑过这个词。
这次重生,秋宴想的是利用好最后一次机会,杀该杀的人,救该救的人,而最后到底能不能阻止三界毁灭,她只能听天命,尽人事,只求做到问心无愧。
乃至于最后她的下场会如何,秋宴都没考虑过。
所以秋时口中的永远,陡然炸在耳中,像片羽毛轻飘飘,又像座山沉重。
她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答会?那这是大话是谎言。
将秋时颤动的长睫和咬紧的唇看在眼底,秋宴能感觉到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紧张与期待。
所以,答不会的话,对秋时来说又是否过于冷漠和残忍。
秋宴皱眉,“我……”
秋时目不转睛盯着秋宴的脸,看懂她的犹豫,紧绷的肩陡然一松。
“师姐不用勉强,我不问了,我听师姐的话,我们宗门见。”
果然梦就是梦,只是梦。
是他的问题叫师姐为难。
秋时勉强扯出笑,手指紧紧攥着秋宴为他收拾的小包,闪身出了院门,眨眼便跑了个没影,速度快到秋宴来不及阻止。
落荒而逃。
“哎。”
对着空空如也的小院,秋宴收回伸出的手,竹月阁内传来一声轻叹。
几息后,秋宴走出竹月阁,关上院门,往山下走。
她动作很快,思绪却比往常慢,因为秋时的话,秋宴想了以往从未想过的事。
如果她失败了,三界毁灭,所有人都会死,秋时也会,一切归于平静。
可如果她以死相拼,就像她一直以来做的这样,若是侥幸任务成功三界存活,她却死了的话,秋时会如何?秋时怎么办?
秋宴脚下飞快,走过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残影,她心底却冒出阵阵寒气,这样的事,以往她竟从未想过。
对啊,师父、顾卿怜,那些关心她的人,若她死了,他们会如何?
为什么以往她从未考虑过。
前往淮山的一路上十分平静,秋宴在最前方带路,顾卿怜在最后方断后防守,中间则是苏溪、沈锦钊、秋时三人。
秋宴严肃,顾卿怜谨慎,秋时则面无表情,周身气氛森冷,他不与旁人说话,旁人主动搭话也反应淡淡。
其余几人尤其苏溪对此见怪不怪,觉得反而是前几日那个堪称和颜悦色的秋时才是怪哉。
现在这样倒让她松了口气,疯狗还是疯狗,安心了。
可奇怪的是顾卿怜这次似乎也格外沉默,秋宴也比往常安静,苏溪暗中将两人的神色收进眼底,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难不成两人闹了别扭?
若真如此,岂不是正合她意。
毕竟她这一次的目标……
视线往后,扫过相比往日幽默风趣,今日出奇沉闷的顾卿怜,苏溪勾唇。
不管旁人如何,“苍吾宗苏溪”的剧本始终要演完,一路上活跃气氛的重担,按照她过往的形象,此时全落在苏溪一个人头上,她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首次外出历练的兴奋少女。
她踩在变大后便于御剑的剑身上,一会儿惊呼脚下的风景,一会儿指着路过身旁的飞鸟,表情惊喜。
秋宴御剑行在最前方,以外出历练危险重重为由,一直保持严肃,正好懒得应付苏溪,只在心头赞叹她真是个好细作,认真负责,还是个完美主义,很强。
只有沈锦钊有一搭没一搭回应苏溪各种“天真烂漫“的惊呼。
考虑到师弟师妹几人乃首次外出,顾卿怜合秋宴商议后决定御剑一半路程,步行一半路程。
即将抵达淮山外围时,几人收了剑开始步行。
刚走出两步,苏溪突然蹲在路边。
“哇,这些草长得好神奇!难道是什么上好的药材?”
沈锦钊懒懒扫过去,只看到几株生了病的药草,随即笑道。
“只是株生了锈病的益母蒿,不算名贵。”
苏溪掐下药草尖,样子很像狗尾巴草上长了粉色的小花,她拿在手里捏了捏。
“益母蒿?”
沈锦钊点头,“正是。”
苏溪握着药草跑到秋宴身边,声音兴奋,“师姐,原来外出历练这么好玩,遍地都是好东西。”
“就是不知这益母蒿有什么功效。”
她亲昵挽着秋宴的手,说话腻歪。
秋时眸中闪过不悦,赶在其余人说话前皱眉冷冷开口。
“利尿的,你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