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暗中调查受灾地区目前的具体状况,获得更多有利情报,林琅领着几人脱离大部队,先一步出发赶赴禹州。
计划是在日落前抵达城内,然而阴云重重压在头顶,鹅毛般的雪越下越大最终将路面封锁,车轮陷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根本无法继续前进。车里的空间不足以让所有人躺下休息,所以他们需要尽快找到可以遮风避雪的地方。
队伍里有几人祖籍禹州,知道故乡遭灾后就自请随行。他们对这一带地形还算有所了解,估计现在所处的大概位置后,其中一人抬头看着已经弱下来的光线,道:“只能先找个地方渡过今晚了,如果没记错,这附近应该有间破庙可以暂住。”
另一人出声建议:“现今带着干粮在外,如果遇上灾民容易被抢,我们先就地解决伙食再走吧。”
林琅让所有人先吃饱,再把剩下的干粮都用油布包严实藏好。然后他们解开马车的套索,将车厢留在原地,改为骑马去找那个用于歇脚的破庙。
破庙离他们抛车的地方不远,看上去有些荒芜陈旧,佛像和桌面都积着厚厚一层灰,但屋顶、墙体、大门和窗户都是完好的。
破庙角落被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那里铺满一层厚厚的干草垛供人休憩,可以看出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逗留。
林琅拍落肩头的积雪,取下大氅,抬步迈了进去。
温衍收集庙中的废弃木头堆放在一起,取出火折子将其点上,一路的风尘与霜雪终于被驱散了一点。
六人合衣而坐,围靠在火堆周边,身上盖着从马车上搬下来打包带上的被褥,总算可以勉强抵抗这无孔不入的寒气。
庙里没有足够能拿来燃烧取暖的木柴,这个温度如果不生火堆是很难硬生生靠自己熬过去,有人想出去拾点柴备用,于是请示林琅:“大人,庙里的木柴撑不过一夜,我出去捡一点回来。”
林琅看了一眼外头飘飘洒洒的大雪,道:“现在雪下得太大,出去可能会迷路,等雪小点再去吧。”
“可天就快暗了,到了夜晚野外会更危险。”
同行的人附和:“大人,我与他一起吧,两人一起也好互相照应。我们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不会走太远。”
他们话已至此,林琅也没再多言。
两人顶着风雪离开破庙,他们的身影转瞬就被一片白茫茫的飞雪所吞噬,在眼前消失不见。
火光摇晃,投射在泥塑的佛像上,映照出一双似真似幻的慈悲目。
佛像莲台座下有香火燃烧后留下的灰烬以及一束腐烂枯萎的花,似乎偶尔还是会有人在此地供奉。
随行中的一人掸去佛像上的落灰,又从供台底下拖出一个团蒲,拍打干净后他恭恭敬敬跪上去,闭上眼碎碎念:“求佛祖保佑此行事事顺利,快点解决禹州灾患。”
他念完起身,将视线放到盘腿休憩的林琅身上,找总管搭话还是有点压力在身上的,他怂。于是他将视线挪开,移到其他几位同僚身上,劝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们要不要试试?”
此行不易,前路未知,另一个人也想求个好兆头保佑自己平安,就干脆学着上前跪拜。
最后位置空出来,轮到了温衍。
温衍以头点地,每次磕首的姿势都十分标准,唯独眼神冷淡又平静,林琅从里面看不到一丝虔诚。
林琅知道他并不信这个,猜测他或许是不想拂人面子,显得自己不太合群,这才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仰头直视佛像。唇齿翕动,他声音极轻,谁也没听清他许了什么心愿。
温衍做完这一切回到林琅身边坐下,他侧头对上林琅的目光,原本冷硬的神情下意识变得柔和温软。
“总管大人不试试吗?”他浅笑着问。
“不了。”
可能心眼子多的人都一样,不信神不信佛更不信人,只信自己。这种行为明显违背了他反派的人设,林琅很干脆的就拒绝了。
火焰似乎弱了一些,林琅想往里添点柴,他挑挑拣拣选了几块木头正打算往火堆里扔,却被温衍制止:“总管大人,这几块木头劈开后再烧,火烧得更旺,不如我来吧。”
“是吗?还有这讲究?”
林琅从小到大事事有人置办妥帖,他没干过活,也就没太注意这些。
“是啊是啊。”接话的是林琅其他的手下,他似乎对此颇有感触,“像我们这种身世的,小时候在入宫前生活不太好,经常要帮家里干活,在厨房烧柴烧得多也就清楚了,能把握这些柴可以撑多久。”
温衍拿木棍拨弄火堆的手停滞,他略带探究目光凝在林琅身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林琅未有所察,还在和手下闲聊打发时间。
日坠星移,四人一直等出去的人回来,却没有等到,等到木柴用完,火堆完全熄灭,破庙里重新归于冷寂。
林琅夜里冷得牙关直打颤,迷迷瞪瞪把被子抱得更紧了,温衍被他的动作惊醒,发现不对劲,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是感染了风寒。
“系统,这具身体怎么这么娇气?”林琅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拖着虚弱的身体问系统。
他病倒了,看着弱不禁风的主角反倒是一点事没有。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娇气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