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重要的人,蒋奶奶算是对自己重要的人吗?应该是算的。宋千勋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回想着这一年来的种种,不免神伤。
八岁,宋爸爸突发心梗去世,本就不算和睦的家庭自此分崩离析,妈妈改嫁,奶奶独自抚养自己到十七岁那年。在爸爸去世之前,因着家庭矛盾,他早早就立好了信托,在自己23岁那一年,可以独立继承信托中全部资产,在未到年龄之前不可以碰半分,主要还是怕宋千勋年少无知,被人欺骗。
宋爸爸是金融专业的,那时帮助不少公司针憋时弊、趋利避害,很多人都聘请宋爸爸当顾问,他聪明的头脑是商场中不可多得的宝藏,可是因为心累和劳累,最终早逝。他给奶奶留下了一笔钱,这笔钱宋妈妈没要半分,就远走裕国,再也没有回来过。宋奶奶就这样没有缺衣短食的照顾宋千勋到十七岁,那年高三寒假,新年刚过,奶奶便走了,宋千勋抱住奶奶的骨灰盒,久久的不肯松手,他双手扒着墓碑,脸贴上冰凉的砖面,不断哭泣。
就在这时,是蒋淮锦的奶奶拉着自己的手,走出了阴霾,她把自己带回蒋家,告诉他:“勋勋,你还没有成年,你需要有人照顾,你奶奶很久之前就给我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务必给你落户瑞溪市,让你有监护人。我们想了一下,给你在瑞溪市买了一套房子,可以落户的同时也将户口迁至了蒋淮锦爸妈名下,就让他们当你的监护人,你可愿意?”
十七岁的宋千勋有了第二个家,那个他从未想过一家人可以如此和睦的家。
蒋淮锦的爸妈感情很好,他们对待彼此谦和有礼、举案齐眉,争吵在他们中几乎没有,偶尔拌两句嘴,说完两个人都会不自觉的发笑,蒋奶奶总是在中间协调,但是似乎事情无需她协调,就能转好。
“夫妻过日子都是磕磕碰碰,哪有不拌嘴的,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蒋奶奶看着小两口,发自内心的高兴,但马上她又会叹气:“勋勋,你们这一代到底都在想什么,为什么我家蒋淮锦总是觉得他爸妈不够好呢?我们那一代都觉得,不缺衣少食,给你富足的生活就是对你好,可是蒋淮锦总是说要自由,我也是不明白,他已经快一年没回来了,等他回来了,你一定劝劝他。”
宋千勋乖巧的点了一下头,但是心里想的是,他拿什么劝蒋淮锦呢?甚至他都还没见过蒋淮锦。
晚饭的时候,蒋家人又和谐的开始聊天。
“淮锦,你这次裕国回来,明显感觉你健壮了不少,这一年,有偷偷练肌肉哦···”蒋母调侃的看着蒋淮锦,蒋淮锦笑了一下,大方的将衣服往上拉,漏出了肱二头肌,蒋母夸张的叫着,蒋诚盛无奈的看着他们。
“对了。”蒋淮锦放下衣袖,夹了一口米饭在嘴里,含糊的说:“我们学校最近一直在发动游行,因为不满裕国政府对于工薪阶级的减薪政策,我感觉比较混乱,反正还有一年学业,我想休学一阵子。”
虽然蒋淮锦说的很随意,但是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就凝结住了。
蒋诚盛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游行就游行呗,这又不是裕国的大学第一次游行,你只要不参与,他们的事情就不会影响你。”
蒋母呡了一下筷子,假装大度的回应:“游行是乱,淮锦从小就乖,你看他什么都听我们的,这一次,我们就听他的吧,休学又不是不上了。”
蒋诚盛有些气恼:“学上的好好的干嘛休学,之前说要认真学业,一年都不回来,结果一回来就说要休学,你还是不要依他的好。再说,他休学在家干什么?”
“爸。”蒋淮锦放下筷子,郑重其事:“我休学的这段时间,想跟着你一起学学做生意,我在想,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总要进入公司的,早点学起来总是好的。”
蒋诚盛愣住了,这还是他儿子吗?
蒋淮锦从小对数学展露出了极高的天赋,对编程更是一点就透,他的编码从初中开始就在数学竞赛班名列前茅,似乎天赋真的比努力重要。可是蒋诚盛执着的认为,编程对接手家族的企业没有一点帮助,在蒋淮锦准备参加数学竞赛前夕,蒋诚盛帮蒋淮锦办好了留学证明,他正式进入裕国理工大学就读金融专业。
蒋淮锦似乎一直在反抗,他讨厌蒋诚盛给他安排的路线,他讨厌蒋诚盛不跟他商量便可以轻易决定他的人生,他明明可以靠着竞赛,被裕国理工大学的编程专业看见,可是蒋诚盛却不顾三七二十一,靠着自己的金钱,帮他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蒋淮锦不是认输的人,他在裕国理工大学,根本没学什么金融专业,而是悄悄的继续参加竞赛,继续完成自己的编程梦想,但是他也对蒋诚盛留下了芥蒂,几乎只有过年的时候,蒋淮锦这次回家,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了一年,而这一次回家,是因为接到了蒋母元琼华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