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哪里有做二手奢侈品回收!”杰弗里霎时间变得热切起来。“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家伙简直穿了一身美钞!”
于是他们风风火火地开始动手,从找不到吊牌但是绝对值钱的西服外套开始,镶嵌着宝石或者碎钻的胸针与袖扣都被撸下……
“操。”
“操!”
派克几乎是烫手一般地将一颗纽扣扯断,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本来想给韦恩少爷留件衬衣的,但是那件衬衣上的玳瑁纽扣实在惹人垂涎——他解下扣子,然后不可避免地——
操。
伤疤。
他只解开了两粒纽扣,就在胸口,巴掌大的一片本应是青白色的皮肤上,横贯了一条狰狞的伤口,底色是不详的焦黑。派克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着向后退,然后杰弗里瞪大眼睛,鲁莽上前,把那件衬衣扯开。
密密麻麻的伤疤。
纵横交错的伤疤。
“见鬼……”
他们齐齐畏缩着远离了那具尸体,一种逼人的死寂与寒冷席卷整个空间。他们听到彼此喉咙里发出的毫无意义的呻吟。谁的视线都不曾从尸体裸露的上半身上挪开。除了普通的被缝合的皮开肉绽(这玩意竟然多得能够用普通来形容),还有某些烙铁折磨的痕迹,更多的是大面积烧伤,显然那些焦黑的部分被处理过了,但它们不能像裂口被缝合那样暂时地被什么手段修补起来。
之前他们扒西装的时候还颇为高兴地抱怨过,这家伙怎么有这么多件衣服?扒着麻烦,但是能卖更多钱。烦不胜烦,这就是贵族的下葬礼仪吗?
现在,离开了那些蛹壳一样把他撑得饱满起来的衣物,那具尸体是如此扭曲而瘦弱。他的肋部是凹陷的,腰椎是错位而丑陋的……
焦黑,能够理解。听说杰森·托德·韦恩死于车祸,说不定是那种熊熊燃烧的车祸。
但是那些虐打的痕迹呢?
绝不可能有一辆车为此负责。
杰弗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啜泣。
这个六尺半的壮汉脸上写满了恐惧。他吸着鼻涕,又往后退了一步,身体语言呈现出某种想要狂奔着逃离的姿态。
“不,不,不,派克,我们走吧,倒大霉了!”
派克——
派克冲到韦恩少爷的身边,哆哆嗦嗦地把那件白衬衫重新拢起来扣好。他头昏脑涨,扣了两次才配对正确。他把那些衣服一件一件地套回尸体身上。
“派克!逃吧!我们没法解决这个,我们……”
没法在窥见如此秘辛之后好端端地活下来。
他们都意识到了这点。
为什么布鲁斯·韦恩要把一个被虐打至死的养子伪装成车祸去世?
如此丑陋而赤裸的豪门秘辛,不可告人的恶魔行径。布鲁斯·韦恩,一个伪装成草包的恶魔或者恶鬼,一个收养少年然后凌虐少年,却在风月场中表现得风度翩翩的人皮怪物!
他们竟把他当做了一个可以敲竹杠的软弱对象。
“完了,全完了……他能对一个孩子做这些,那他也能对我们做这些……”
派克和杰弗里相互扶持着喘了口气。浪迹天涯是不现实的,那么找一个靠山求得庇护就是相对而言的额上策了。
“走,去找凯文老大,带上……带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