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拿着厚厚的几个资料袋走了出来。“警官,当年所有留存下来的项目资料都在这里了。”
刘晓丽对待自己的研究的确非常严谨,每一只资料袋的封面上都整整齐齐地写上了项目内容等信息。翻到编号17245的项目文件袋时,“心理问题评估诊疗”下方参与者的名字让高颖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项目主持人后面跟着的名字赫然是——成锋!
高颖迅速侧头看了杨教授一眼,“教授?”
张燕显然也注意到了高颖的反常,凑过头来,也看到了资料袋上的内容“原来她和成教授真的合作过!那这么说……”张燕像是被吓了一跳,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掐住了自己的话头。
“张教授,你之前和成教授你们有过交集?”杨教授直直看向张艳的眼睛,这样的注视显然对她造成了压力。
“没……没有吧,也许在会议上见过打过招呼,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不对吧,张老师,我记得就在一年前您还和成锋教授合作发表了一篇SCI论文,那篇论文的一作是您,通讯作者是您的母亲,而成教授是二作,这篇文章在知网很容易就能检索到的,您怎么会对成教授如此陌生呢?”
听到高颖的话,张燕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骤然变得刷白。张燕的父亲坐在一边皱皱眉,一直客客气气的老人对着高颖不客气的开口:“警官,燕子的论文和你们的案子没什么关系吧,警察办案重要,可我们公民的荣誉权也同样重要啊。”
“爸,您带着圆圆去小花园玩会吧,他今天还没出过门,等会晚上又闹着不睡觉。”张燕开口对父亲说到。
老人叹了口气,走进一旁的房间抱出了一直在里面一个人玩玩具的小外孙,爷孙俩一道出门去了。
看着老人和孩子出了门,张燕才开口,“杨教授,不瞒你说,您学生说的这篇文章,我的确受之有愧,我对这篇文章没什么贡献。这完全是我……母亲”张燕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才接着说:“她和成教授合作的研究,但是当时我正好在非升即走的关头,她就让我不要管,她帮我搞定文章的事。后来我也问过她文章的事成教授为什么会同意,她和我说她和成教授换来的。”
这也是刚刚在办公室杨教授一提到成锋张燕的态度就软下来的原因,乍一说成教授死于谋杀,张燕真的怀疑过成教授的死是不是自己母亲也掺和进去了。
这会儿看到眼前的资料,她突然明白过来,当年让两人声名鹊起的“79所”里面究竟藏着多少猫腻只有当事人知道,刘晓丽大约是以此威胁逼成锋就范的。
张燕说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愧,尤其还对着一个学生,张燕感到自己的头变得沉重无比,“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杨教授您也看到了,她造的孽报应到了我孩子身上,圆圆这孩子两岁不到就被确诊了自闭症,我每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孩子身上,否则……我也不会选择待在这个学校。”
高颖这才想起自己从进门时就觉得这孩子不对劲。这下终于想起来哪不对,按说两三岁正是孩子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圆圆却一直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玩玩具。
都说自闭症是天才的另一面,但那只是影视剧给人们造成的错误印象,在自闭症群体中,能成为“白痴学者”的少之又少,其余大部分确诊自闭症的儿童仅仅只是意味着他们思维迟缓,语言表达能力弱,也很难和他人建立正常的人际关系,在干预不及时的情况下,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需要在他人的辅助下生活,就算干预及时,自闭症儿童想要像普通孩子那样生活也需要孩子和家长花费巨大的时间、精力和金钱。
张燕虽说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科研工作者,但当自己成为自闭症孩子的母亲时,对于母亲的恨还是更深了一层。
也因为圆圆的病,丈夫受不了和她离了婚,她只能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
高颖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已经泛黄的资料袋。
至此,当年的“心理问题评估诊疗所”项目的所以资料终于重新出现在阳光下。
高颖翻开逐一所有所谓“问题学生”的观察日记粗略的看了一遍,从这些观察日记记录的内容来看,“79所”远没有外界传言那样恐怖,虽然对于某些行为问题的孩子采用了行为主义的强化疗法,甚至用到了暴露疗法,但看起来都在合乎伦理道德的范围内,在最大程度上做到了对来访者有利。虽然现在有些方法已经有了更好的替代方案,但总体来说,现在的咨询师依旧沿用当年老一辈心理学人留下来的框架。
“教授,从这些资料上来看,当年的‘79所’就是在做一些常规的问题行为矫治,在此基础上整理发表了一些论文,为什么会被紧急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