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好似叶子掠过水面,惊起淡淡的涟漪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马车缓缓进城,城里的主道两边开设了不少饭馆客栈,悬挂的幌子随风而扬。
虽瞧着热闹,但进出这些店里的人却少得可怜,有不少招揽客人的伙计,靠在门打盹。
“瞧着,这生意却是不怎么好。”张瑛自言自语。
外头的何管家听了,点头应是,说:“总得缓缓。”
马车出了主道,到了一条名为宣成的街道,头一间店铺便是张家的,大大的店面上挂着‘安和成衣’的牌匾。
此时店门敞开,张瑛一眼看去,一个客人也无。
张瑛被刘氏抱下马车,看了眼出来迎她的人,捧着暖炉走进店里,看几眼后,问:“谁是店里掌柜。”
“姐儿,是小的。”一个穿着暗青色衣袍,有些胖的中年男子,走到她身旁来,麻利的行礼:“小的李长恩。”
细眼大耳,下巴稍长,长得倒是精打细算的主,张瑛眼一转,问:“这些日子,店里生意如何?”说着话,她渡步看着店里墙上挂着的布料、成衣。
样式一般,料子也一般,店里做的应是普通人家的生意。
李长恩虽是第一次见张瑛,但对张瑛的行事,早有些耳闻,因此,听到这问话,心里有点忐忑,不禁看了眼何管家,何管家点了下头,示意让他如实说了。
李长恩也就没再迟疑,回:“这些日子生意不好。”说完这个,他又补充道:“其他家也不好,要看起色,怕是要等明年开春了。”
“明年若还是这局势,怕是好不到哪去。”张瑛眼微微沉了下来,在人祸天灾不断的冲击下,受害最重是普通百姓,就算冲击过后,修生养息至少也得几年时间。
这个时候,他们也没闲钱购置新衣,就算有钱,他们想的也是购置粮食、药材和......盐。
听了此言,李长恩心里却是不以为意,沉默以对,但何管家却不同,他早知张瑛做事说话风格,当即问道:“姐儿,是有其他想法?”
张瑛转过身来,看向他们,一眼就大概能知晓李长恩在想些什么,开口:“我先问问李掌柜,是所有店铺的生意都不好吗?”
李长恩一愣,道:“城里的生意确实不好。”
“真的是所有生意都不好做?”张瑛又问。
“是......”李长恩顿时有点迟疑起来,但还是说:“回姐儿,近些日子,生意都不好。”
张瑛却笑出声,又问:“你去看过粮铺、药铺的生意了?”
这下不止李长恩,连不打理生意的何管家都愣住了。
张瑛顿时收了笑意,看着李长恩,一字一句的说:“这两种生意咱们不涉及,倒不好说掌柜你怎会不知的话,但咱们在做的盐,生意如何?李掌柜不知?”
李长恩定定的看着张瑛,忽的觉得传言府里姐儿智多近妖的话,真不是夸大了说,可他还是想不明白,都未到城里来过的姐儿,是怎知晓这些的。
他细想了下,拱手长鞠躬:“还请姐儿赐教。”
张瑛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人祸受害最重是普通人家,此时他们只会想着吃饱保命,有钱也是买粮食、药材、和日日离不开的盐。因此,这三行生意最好。”
在一边听着的何管家、李长恩和刘氏,都有种糊涂灌顶之感。
“城外的荒凉,大家也瞧得见,想缓过来,何止一年。就算一年能缓过来,但这一年里有多少人会来买新衣?难不成店里跟着等,跟着亏损一年?”张瑛继续说着,眼不离李长恩的神情变化,自家生意自家急,若是这个掌柜是个扶不起的,那她得想法子换个行的上。
这些话让李长恩燥得脸上有点发红,又是行礼:“是小的短见了,还望姐儿指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