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医生自己喝了点酒，给沈渝泡的是金银花茶。

他带着几分感慨开口：“这次副本看起来是场不小的磨难。”

“确实是的样子。”沈渝看着金银花茶，却难以下口。

裴医生温和的目光中透露出耐心：“想说什么都可以，比如遇到了什么，现在会担心什么。”

沈渝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论担心的话，可能太多了，比如我那些队友，现在怎么样了。”

“目前，除了你以外，还剩五位队员，他们都处于昏迷状态，恢复的过程可能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甚至不知道副本内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你想说说吗？”

裴医生见沈渝不爱喝茶，又从背后的房间里拿出一个苹果，看起来和沈渝病床边的品相一致，他很有耐心地削了起来。

“我有些不想说。”沈渝看着对方的小刀停顿了会，有些戒断反应：“出来的人，有可能在里面杀过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你不用管，学校会有专业的团队来处理这些复杂的情况。还是来吃苹果吧，保你平平安安的。”

“怎么还玩谐音梗。”

“谐音也是一种暗示嘛，这可是心理医生必备技。”

沈渝啃了一口，断断续续说着，还是被裴医生诱导完故事的大体全程。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们，如果有更好的方式通关副本，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裴医生闻言，温柔地安慰：“你不必自责。如果你没有强行中断这个局面，或许事态会更严重。现在他们几个总之都还活着，只是恢复期会很长。”

沈渝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副本存在...”

裴医生理解地点点头，“这个副本的确充满了神秘，目前还在调查之中。或许过几天会有专业人士向你询问更多细节。”

“学校为什么会组织大家攻略这些会死人的副本？”沈渝发起了一个灵魂质问。

“这里面可能有很多原因，譬如副本能让人变强之类？学校刚好有副本进出的能力，又或者说不攻克副本的话，这些副本也许会危险到这个世界？”

“这么多副本都是哪里来的？”沈渝哀怨地说。

“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你遇到的这个副本，这些异形，也可以成为学校攻克副本的案例。你的经验也可以帮上更多人的忙。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吗？”

“提到异形，我感觉那只蜥蜴就和噩梦缠身一样，我躺在病床上，有时都会被出现他的身影。”

“它现在已经被你干掉了。”

“但是，那种恐惧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退的。”沈渝的语气中既有恐惧，也有些不太不服气。

“或许你可以把他想做是一只会追杀你的蜗牛。”

“嗯？”沈渝闻言愣了一下。

“有这么一个例子。给你10个亿，让蜗牛追杀你，随即刷新在你周围1公里内，只要碰到你就会死。对付这个蜗牛，会有许多解法。”

“我有听过一些。”

“你听过的是哪段？”

“雇佣杀手团队、或者雇佣一些替身，每天在世界各地随机出现，让蜗牛分不清我在哪之类的吗？”

“可是蜗牛不需要知道你在哪，它会跟着你刷新。”裴医生安慰反而急转直下，让沈渝意识到与他谈话的严重性。

“那就在我周围放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迷惑它，分散注意力。”沈渝必须得抖个机灵，来自我安慰。

“如果它无法被迷惑呢？而且这个蜗牛可以穿透任何阻碍，穿越任何世界什么的。”裴医生的本色出现了，他才是制造恐慌的存在吧。

“啊，那不就永远摆脱不了，我现在可以拒绝吗？”

“可是你已经遇到了这10个亿。”

完全没有实感。

不如v我50痛快一些。

“我看起来是像会被金钱绑架的人吗？”

“也许是和10个亿等价的东西。”

沈渝沉思了几秒，想到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又想到他现在认识的室友，或许身家真的有10个亿。

“其实有个观点很新颖，人生何尝不是被一只名为恐惧的蜗牛无休止的追猎呢。”

“嗯？”沈渝的眉毛轻轻挑起，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这只蜗牛拥有着非凡的能力：既能攀越崇山峻岭，又能潜入深海无垠，并且可以变化成日常生活中最为平凡的物件，比如汽车或是阳台上的花盆，随时随地出现在人们的身边，让人防不胜防。更有甚者，对于某些人来说，从他们降生的那一刻起，这只蜗牛便已悄然守候。”

沈渝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弱小的生命，在刚接触这个世界时，可能就是残疾、或者倒霉值100。

“那些人，应该是在出生后不久便遭遇了不幸，离开了这个世界吧。”沈渝感慨道。

“确实，有的人半途遭遇了这只恐惧之蜗牛，就如同生活中突然降临的危机，使得他们一蹶不振，在人生游戏中被迫按下了退出键。”裴医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惋惜，但随即话锋一转：“然而，尽管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还是生活在这里，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追杀。”

沈渝的脑袋里突然被提神醒脑，继续听着心理医生的安慰。

“我们每个人，无时不刻不在与那只名为恐惧的巨兽狭路相逢。但它并未能阻止我们享受平凡却又温馨的每一刻——晨光中的一杯咖啡，夜晚归家路上的一盏暖灯，亦或是朋友围坐共享的晚餐时光。”

“……”

“这样说，有没有减轻一点？”

即使任何人，都可能会随时死去。

现在自然是该吃吃，该睡睡，不开心就去趟livehouse作乐寻欢，不把恐惧当回事。

沈渝恍然大悟，轻声回应：“确实，有一点了。”

看起来，裴医生并不只是会制造压力。

“那么希望你能克服这些，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