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笃清本就大的双眼,猛地瞪的更圆,舌头和嘴巴却不知如何回应,只等年长者攻城略地。
陆定视线上移,正正目睹了那双眼中的震惊,与喜悦。
他咬的更用力了,堪称粗暴地,索取对方口口声声的爱意。
窗外雷声轰隆,抵不过被掠夺者胸腔内心脏跳动声响。
咚,咚,咚。
心脏已经是一团有意识的新鲜血肉,要与主人分离,砰砰欲出。
所以心脏的原主人,陈清笃伸手压在自己胸口,好像要把不听话的心脏压回去,却被陆定抓过,拉到自己背上,进而双臂如一股风,整个罩住陈清笃。
两个人就这样倒在破旧的沙发上,食指交缠,贴成一个人,直到陈笃清再也喘不上气,呜咽出声,陆定才放开他。
陈笃清的大脑被巨大的喜悦与感官刺激搅乱,两眼都有泪意,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忽然,他余光中看到手边有什么东西,他摸索着拿起那东西,视线逐渐聚焦。
“封建迷信都是骗人的,黎瑞莲这手串浸满了我的血,到她该死的时候,她还是会死。”陆定直起身,淡淡道。。
陈笃清一愣,电光石火间,他好像抓到了什么!
那晚浅水湾,陆定虽然逃了出来,但是他母亲黎瑞莲可能死了!甚至可能是因为陆定而死!
陈笃清看向陆定,陆定背对他,低着头,脸色隐藏在半明半暗间,看不太清,但陈笃清想:
他好难过。
陈笃清慢慢,慢慢蹭了过去,一只手像小动物的尾巴般伸出去,触碰到陆定衣角,他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就在这时,陆定手提电话响了。
他没有接,只看了看,然后拿着电话离开了陈笃清家。
之后,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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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瑞莲的葬礼非常低调,只有陆定一个人在场。在母亲墓前沉默坐了一夜后,陆定前往鱼档,去见这世界上可能最了解黎瑞莲的人——苏姨。
吴阿麟刺杀陆定未果后,就像蒸发般,了无痕迹。为找到他,陆定的人这阵子几乎将吴阿麟在维港地盘势力扫荡一空,但仍旧没有线索。陆定现在唯一的指望只剩苏姨。
苏姨本名苏玉华。
她很小就被卖到黎家,给小小姐黎瑞莲做丫鬟。黎家是当地大户,黎瑞莲自小金尊玉贵的养着,气质出众,性子有些骄纵,但不刻薄,对自己的丫鬟苏玉华很是不错,不仅给她好吃好穿,还教她读书写字。
后面黎家落魄,四分五散,再养不起佣人,苏玉华担心黎瑞莲没了自己怎么办,她也不晓得自己离了小姐,去做什么,索性仍跟着黎瑞莲。
两人自此从主仆变姐妹,但苏玉华仍习惯叫黎瑞莲小姐。
乱世之中,黎小姐没有任何生存技能,挣扎过后,做起了皮肉生意。
陆华燊便是黎瑞莲的客户之一。陆华燊那时候还是陆少爷,和气儒雅,出手大方,是黎瑞莲喜欢的那种恩客。他也很满意黎瑞莲,没多久就将黎瑞莲包了出来。
一段时间的浓情蜜意后,黎瑞莲逐渐察觉到陆华燊出于某些原因,无意把自己带回陆家。黎瑞莲不想新鲜过后,就被男人抛弃,再回去那种地方。她偷偷开始攒钱,随时准备跑路。
就在这时,陆华燊被家族派去是外地处理生意,黎瑞莲同时获得了自由。
不成想,新生活还未正式开启,黎瑞莲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苏玉华现在还记得,黎瑞莲查出自己怀孕时,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阿玉,你带我去打了这个东西。
苏玉华抬起眼,望向那个“东西”——陆定威压如山,平静眉眼中饱含血腥之气。
这样的人,怎么能轻易打掉呢。
鱼档地下室内,阴冷潮湿。苏玉华蜷缩在地上,看上去比原来苍老了十岁,像个真正的老人。
陆定冷声开口:“你和吴阿麟是同乡,他收买了你,叫你劝说黎瑞莲轰走我给她安排的保镖。正好你也看我不顺眼,觉得那些保镖碍眼,而黎瑞莲性格执拗,但偏偏听得进你的话,你说什么,她都信。”
“保镖撤下只是第一步,你又做和事佬,让黎瑞莲与我和好。我猜你可能给她分析过利弊,让她暂时放软身段,用母爱感化我,早晚我会同她母慈子孝,甚至把陆氏分给她。”
“在你本来的想象中,到时候黎瑞莲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再有吴阿麟从旁协助,一切都不是问题。但谁知,吴阿麟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钱。他只想要我的命。而你在被他利用完后就被抛弃了。”
“只有黎瑞莲,”陆定吸一口气:“那个傻女人,白白丢了性命。”
苏玉华面上毫无波动,漠然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也被你抓住了,你要杀就杀吧。”
陆定也不急,缓缓道:“你知道我的人怎么抓到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