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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多,跟苏燃初次来到骆宅的时间差不多,心境却早已大不相同。
门口太安静了,安静到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中没有了栀子花香,取而代之的是金桂的味道。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划破夜空——“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家里的保姆披着衣服出来查看,见是苏燃,大吃一惊道:“苏先生您别摁了,骆先生已经休息了。”
“让我进去,我有事找他。”苏燃语气不善。
“这……”保姆露出为难的表情,压低声音:“骆先生今天从夫人的生日宴上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好,吩咐过谁也不见,我不能自作主张啊……”
要放平时,苏燃听到骆予安心情不好,肯定心揪成一团,先问出了什么事。
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理智已经烧的荡然无存。
就算骆予安睡了,他也想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好好质问一番!
保姆坚持不开门,苏燃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一脚踹在雕花铁门上。
“哐!”一声巨响,铁门发出金属震动的嗡鸣声,但纹丝不动。
“哐哐哐”又是几脚,空气都在颤抖。
“苏先生您别这样…”,保姆慌忙挥手,神色惊惶。
别墅内,躲在门后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几步跑出来,穿过花园的石头小径,急道:“把门打开!”
保姆摁了下石柱后面的红色按钮,铁门缓缓敞向两侧。
苏燃不再猛踹,站在原地,胸腔剧烈起伏。
骆予安跑到他跟前,半蹲下去,手伸出又收回,最后垂在身侧,叹口气道:“这么用力,腿疼不疼?”
苏燃一腔怒火霎时间烟消云散。
事实上,他在看到骆予安穿着睡衣和拖鞋,惊慌失措跑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气了。
他开始举棋不定、自我怀疑——
苏燃啊苏燃,是不是你太敏感,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明明人家是好意帮你呀!
就因为结果没达到预期,你就气得跳脚,还大半夜跑来发疯?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太可怕了!
但他又忽然十分委屈——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啊,骆予安!
我这么任性,这么作,可你居然不生气,还关心我腿疼不疼……
话又说回来,既然这么心疼,为什么要把我推开,为什么不要我?
苏燃快被骆予安的态度折磨疯了!
千般疑惑、百般不解,最后全化成止不住的泪珠,水流似的喷涌而出。
苏燃无措地蹲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老陈、保姆、汽车、铁门:“……”好好好,敢情您就对好欺负的发脾气是吧!
一碰到骆总就可怜兮兮小鸟依人?
怪不得把骆总勾得魂都没了!
被勾掉魂的骆予安手忙脚乱,一方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另一方面看到苏燃哭他也想哭。
心脏像被剜掉块肉一样,恨不得把苏燃的难过都迁移到自己身上。
“别哭了好吗?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骆予安心烦意乱地抓抓脑袋,蹲在苏燃旁边,用近乎央求的语气道。
俩人一左一右蹲在门口,离远了看还以为是看家护院的小狗,弄得老陈和保姆很焦灼!
啥情况?都蹲下了!按说老板应该在最高位,咱俩站着怪不好意思的,要不……也蹲?
此时,苏燃蓦的抬头,眼眶濡湿,睫毛都黏成了一绺一绺的,但眼神异常坚定,用力盯着骆予安,抽抽噎噎道——
“骆予安,我要你回答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骆予安刚要开口。
苏燃:“你想好了再说!我要是不满意,你就永远别想再看见我了!”
骆予安赶紧闭上嘴唇,沉默许久。
苏燃惴惴不安,既期待又害怕,感觉自己游走在钢丝上,稍有不慎就会滑落万丈深渊。
万一骆予安真的只是和他玩玩,这么一问不就彻底没戏了吗!
保姆和老陈也特紧张,第一次围观冷血老板谈恋爱,老板还被小七八岁的对象逼问的没话说,简直——有趣极了!
良久,骆予安轻启唇,声音像被寒潭的雪水洗过一样,既空灵又悦耳,甚至还带着神性!
没错,就是神性——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居然被他一句话包罗其中了。
“苏燃,你是我的光。”
骆予安虔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