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他们跟着陆昌明回了隆兴镖局,他着人去请当家的,自己则在堂上陪客人说话。不一会,一个虎虎生风的男人走进来,他就是隆兴镖局的当家方隆,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高壮结实的身材,相貌堂堂,浓密的络腮胡更添了几许威严。
方隆警惕地望着孟旸他们,目光在小棠身上停了一瞬,然后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陆昌明,陆昌明忙向他讲述了和镇龙镖局的冲突,他讲得眉飞色舞,大大夸赞了孟旸他们的功劳。
方隆离了座位,诚心地向孟旸他们道了谢,然后问:“你们是哪里人?”
“成都府。”孟旸用蜀地方言答道。
“嗯,一股麻辣味儿……”方隆手指着孟旸笑道。
孟旸惭愧地说:“十几岁起就离家了,倒说不出那个味儿了。”
“你们贩布?”方隆看似随意地问。
“现在是,以前什么都贩过,因着祖上开过商行,传到我这里落魄了,只有这两个忠心的伙计还肯跟着我,家姊二十几了还不曾有人家相中,真是愧对祖宗。”孟旸颇为忧伤地说。
“男子汉么,就是要千锤百炼,我瞧你见多识广,且颇具豪气,既能一眼辨出那瓷器的真假,更难得肯仗义执言,将来一定能大有所为。对了……”方隆眼中精光一闪,“今年灯笼锦什么价?”
孟旸对道:“当家的有所不知,如今宫里各位娘娘不喜灯笼锦了,在京畿没有市场了,这时兴的东西就像一阵风似的,去年赶着织灯笼锦的布坊都亏了,如今这些锦啊都白白堆着,只能往南方销,我们运气好,去年囤了些云雁,碰巧当今皇后喜欢,京里销路很好,哪里能料到被人骗了,我们在京里什么门路也没有,不过那骗子说是阳武县人,我们便来碰碰运气……”
方隆又问:“云雁?我记得京城薛记布坊专卖这个,你怎么不去找他家?”
孟旸回说:“当家的可是有日子不去京城了?薛记的掌柜因为家中变故,今年关了店了,我们往年也找的他家,今年京城风头正盛的是张记,可惜我们搭不上线,所以才会骗了……”他懊恼地连连叹气。
方隆彻底打消了疑虑,呵呵笑道:“原来是这样。我的确是很久不进京了,早就不晓得京里的风云变化了。不过你放心,你们既然是我隆兴的恩人,我们定不会亏待你们,我方才听陆镖头说你们想谋个事,若不嫌弃,诸位先在我这里做着,至于那骗子,慢慢访着,我们这里很小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人找到!”
孟旸连连道谢,然后又试探地问:“那我家姊?”
“放心!哪有让你们姐弟分开的道理,咱们伙房里正缺人,可以在那里帮忙嘛!”
孟旸又是一阵感谢,然后就领着小棠他们回客栈收拾行李。到了客栈,他们又商议了一会,小棠说:“孟旸你真是可以啊!我都捏了一把汗,真怕露出破绽,你怎么行情都知道?”
田生也附和着:“我也是,那方隆问的哪里是问题,都是套!”
孟旸谦虚地说:“你们忘了我家里是做什么的?”
小棠觉得自从他认识妙婵之后,整个人似乎变了许多,现在明白了,是变稳重了。
孟旸不放心地对小棠说:“到了镖局,我们三个怕是照应不到你了,你自己小心,遇事不要逞强,记得找我们!”
小棠点头,孟旸犹嫌不够,又强调了一下:“你听见了没有?你要是有一点闪失,回头林大人可不会放过我们!”
“知道啦!”小棠大声应道。
他们想办法给王捕头递了消息,就搬去了隆兴镖局,她以为自己会和伙房里的厨娘住在一起,不想厨娘就是阳武人,在这里有家,方隆让人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
厨娘姓顾,约莫快有五十岁了,体胖面黑,还不苟言笑,小棠和她说话,她难得搭一句,不过指使小棠做事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
“顾妈妈,我听镖师们说你儿子也在这里做镖师,哪一个是你儿子?”小棠正在帮着摘菜,随口问道。
哪料到顾妈妈将铲子重重撂下,没好气地说:“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小小年纪,学得婆婆妈妈的碎嘴!”
小棠反应快,忙飞红了脸,惶恐地低下头说:“以后……我不、不问了……”
顾妈妈瞥了她一眼,重新拿起铲子炒菜。
虽然顾妈妈没说,但是小棠很快就知道了哪个是她儿子,因为她儿子经常来找她,每次来都要带点什么东西给她,不过她似乎并不情愿他来找自己,有一次小棠远远地瞧见她正在训斥他,见到小棠时态度才有了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