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家一惊,低头迟疑了一会,方才支吾着说:“在……书房……”
“带我们去。”林琮吩咐道。
“这……恐怕……小的还要请娘子示下。”管家佝着身,很是为难的样子。
“如今出了命案,”林琮沉声道,“一切当听我县衙排布,快带路。”
管家唯唯称是,心下叹着气带他们过去了。
陈方家人口虽不多,宅子却大得很,书房距离王氏的住处还有不短的距离。小棠一边走一边想,这夫妻二人得有多疏离啊,住不在一处也就算了,还隔得这么远,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便问管家:“管家,你家主人是从什么时候不住在一起的?”
管家知事关重大,眼下也无法再隐瞒,只好说:“噢,自我来就是这样子了。”
“那你是何时来的?”林琮接口问。
“嗯……”管家凝眉想了一会,“我来没几个月姑娘就出生了……大概有十三年了。”那时他还以为是因为娘子有孕,两口子才不住一起,可没曾想之后也是这样,他一个下人管不了那么多,不过这两个人也从未有过什么冲突,各过各的罢了。
书房到了,小棠举目,发现这里与老夫人的院子只一墙之隔,倒是母子情深呢。
主人已去,屋里的一切却如旧,陈设简洁整齐,和广泰楼里的住处一样,一眼可以望尽。白日里小棠并未来过书房,所以一眼就被书案上的书吸引了,又是一本《楞严经》,也摊开着,只是书页不一样,再看其他藏书的品相,显然这本《楞严经》是陈方翻看最多的一本。
“你们阿郎信佛?”小棠随口问道。
管家想了下:“也算不上信吧,除了这一本也没看他再看其他经书,只是他隔三差五会去大觉寺拜拜,不过每次都是独自前去,从不让人跟着。”
大觉寺始建于唐天宝年间,已经历了三百多年的风雨,是酸枣县一带规模最为宏大的一座寺庙,虽然位于东郊,但是因历史深远加之历任主持都是得道高僧,所以香火繁盛,从四面八方赶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像陈方这样的生意人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看来,他去大觉寺也并没什么,可是距离大觉寺不远处就是一大片槐树林,那恰恰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不让人跟着……”林琮沉吟道,“走过去?”
“多数时候是走着去,有时也会骑驴。”管家答道。
“那他平时如何出行?”林琮又问。
“轿子。”管家不假思索答道。
如此,真不知陈方是虔诚向佛还是另有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了。
这时,只见傅临渊拿着一沓纸张走进来:“大人。”他行事快、狠,从不拖泥带水,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便带了几个捕快给陈家所有人做了笔录。
林琮接过那些笔录,一张张看起来,小棠凑上去,发现张张笔迹不同,但是风格各异,有的恣意洒脱,有的端正规矩,有的粗犷不羁……
这是个什么时代啊!连捕快的字都写得这么好看,就她眼下看的这几个,啧啧啧……
不知不觉,小棠便偏离了主题,光顾着欣赏书法了,压根没看纸上写着什么,回神之时林琮已将所有笔录翻看了一遍。
“管家,去请你家娘子来。”林琮将笔录悉数递到小棠手中,吩咐管家道。
管家应声而出,林琮见他走远了才向傅临渊道:“你即刻命人将陈方的画像画出来,眼下城门已关……这样,明日一早将手下分成两拨,一拨拿着画像寻访出陈方出走当日的行踪,一拨去城里城外乞丐聚集的地方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乞丐失踪的,特别是大觉寺附近那拨乞丐。”
“是!”傅临渊即刻让一个捕快回县衙给郑主簿传话。
一会之后,王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眼睛狠狠剜了小棠一眼后在一张圈椅上坐了,身体无力地后靠在椅背上。
“王娘子,陈掌柜失踪那日早上离家时带了大笔面额的交子,你可知他这是要去做什么?”林琮问。
王氏登时脸色大变,猛地直起身子,眼神不自主地紧张闪烁,片刻之后她才稳住心神,又将身子往后靠去,可全然没了方才好似全世界都负了她的那种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