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进金先把其他人的供词展示在刘刻面前,基本证实了刘刻正在有计划地组织煽动他人的活动。
刘刻一个个看着资料,听着严进金的逼问,大多数时候,她是很淡定的,只是在看到一个案件的时候,她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随后她再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失控。因为几个人都在紧紧地盯着她,她任何的表情变化都不可能逃脱大家的观察。
“严警官,也许我确实在组织活动的时候,有些激进,不够妥当。我看到这么多惨案的时候,也感到很震惊、很伤心。我以后一定改,或者直接停办这些活动了。”正当严进金准备追问这个案件的时候,刘刻却抢先开了口,“但是,活动的参与者做出这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你说我辛苦策划这些案件,为了什么呀?我是恐怖分子吗?动机是什么呢?你们也不能看我配合你们,就随便冤枉我呀。”
确实,这些只能算间接的证词,其他的案件还在想办法审讯中,所以刘刻依旧不肯承认任何东西。
于是严进金给出了最有力的证词:“刘刻,盛满已经醒来了,他很明确地指认了你,是你引导他策划了这次犯罪。”
刘刻进来审讯室以来,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起伏,她仿佛听到什么荒唐的事情,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随后,她要求严进金给她看盛满的供词,严进金依言给刘刻看了。
一开始刘刻表现得有些愤怒,可是慢慢地她便冷静了下来。刘刻不再狡辩,但是也没有继续回复严进金的任何问话。
最后严进金只能先离开,依旧留下了上次问询的同一句话:“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而这次严进金是真的从容。
刘刻不再端坐着了,她趴在桌面上,把头埋进了双臂之间。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刘刻再一次坐直,对着监控道:“进来吧,严警官。”
陈毅乐在严进金进去之前,提示了一句:“刘刻应该要开口认罪了。进金,如果她认下了全部罪行,你一定要问清楚她,她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
严进金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错,是我,组织了这些活动,策划了全部的犯罪。”严进金这次问询,刘刻不再需要严进金问话,直接便坦白了,然后自嘲道,“我没想到啊,竟然是盛满。盛满看着如此老实,平常说多么信任我,最后一醒来,就马上把我出卖了。”
严进金本来不太把陈毅乐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刘刻是少数真的让她差点控制不住火气的嫌疑人,嘴里句句尽是挑衅和胡言。而现在确切的证人只有盛满,严进金还以为刘刻只肯承认杨银川被杀案,想不到她真的直接全部都认了。这反而让严进金心生警惕,于是她让刘刻一个个案件坦白。
刘刻也顺从地一个个讲述犯罪经过,基本上都说得和异处部了解到的差不多,只有几处细节对不上,比如两年前的当众杀人自杀案,她对被害者的了解和实际有出入,但是这些案件是几年之间发生的,有些记忆出入也在情理之中。刘刻的犯案似乎也并非每次都确认得那么清楚,可能也因为她本身并没有足够的手段去了解清楚被害者的情况。
有一个案件,就是刘刻展露了疑惑神情的那个案件,刘刻表示这个案件并非她指使的。刘刻知道这个信徒对他的上司心有不满,和她聊过几句,可能因为说过他上司是个无药可救的愚人,所以信徒可能理解为,她的上司不应该活着,于是她就自己动手了。
刘刻认罪后,严进金根据陈毅乐的提示深入追问:“你为什么要建立这个组织呢?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策划这么多起犯罪?”
刘刻此时已然毫不掩饰她孤傲的神情:“严警官,你知道吗?最开始我们统计的异能者大概是3%,但是到了今天,短短一百年不到,这个数字已经上升到5%了。”
严进金有些不明就里:“所以呢?”
“所以,从演化角度,异能者是自然的胜利者。”刘刻挺直腰杆,仿佛对此十分骄傲,“可惜世人是多么愚蠢!我们异能者只是因为暂时是少数人群,就要被限制、被歧视。我也能理解,还没有被开发的旧人类,他们总是想固守旧有的秩序,这样他们就不用承认自己的无能。而且有些人,甚至反过来伤害善良的异能者。比如你们说的那个杨银川。”
讲到这里,刘刻表情肢体没有太多变化,但语气里浸满了仇恨:“这畜生表面装得风高亮节,实际上非常嫉妒施教授。她认为施教授就是用异能作弊,所以她最常折磨的往往是有异能的学生。我的朋友,也因此才糟了她的毒手。这样可怕的现状,正是因为天然演化的过程太慢了,中间的隔阂只能填满罪恶和鲜血。”
“这不禁让我想到,为什么不让摆脱陈旧观念的旧人类先加入我们的阵营呢?一方面,他们可以作为宣传者,改变更多旧人类的思想,减少针对异能者的犯罪。另外一方面,我在全国基因研究最尖端的学府和团队里工作,如果以后能改造旧人类,我也能让这些人优先体验,加快研究进程。”刘刻语气越发地狂热,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
严进金确认:“优先体验?你是指,让他们做人体实验?”
刘刻仿佛看向冥顽不灵的学生那般看向严进金:“严警官,人类的未来难道不值得他们奉献吗?这是一项伟大的改革,他们应该为可以投身于此感到荣幸。特别对于一些早已活得像行尸走肉的参与者们来说,这无疑是他们的重生。”
严进金不是那么想与她沟通这是否“伟大”和“有价值”,只是拿出那些杀人和自杀的案件问道:“那这又实现了什么伟大的改革呢?”
“尽管他们是低等人,但是我对他们还是很有感情的。很可惜,总会有些人或者知情人不能理解,有时候在达成目标之前就退却了,哎,我只能解决他们了。”刘刻表现得十分无可奈何。
片刻,刘刻马上又兴奋起来,脸上都红润了不少,“每个人都只是小小虫豸而已,更何况旧人类连一只虫豸都算不上。这样小的牺牲,却能实现如此宏伟的目标,没有比这更了不起的事情了。”
最后,刘刻仿佛那为了教义慷慨赴死之人:“既然被发现,那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们这个时代,确实还没办法容忍我。没有人能抵抗住向前走的历史车轮。我只是希望让车轮走得更快些,我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减少其中的牺牲而已。”
严进金看着刘刻的架势,最终实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刘刻看没有了观众,显得有些扫兴,于是又再次趴在桌子上,把脸迈进了双臂之中,只是姿态更加地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