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的热闹景象让人不禁想笑,吵吵闹闹的北疆生活,也挺好,只是伯母手上的冻疮,父亲与那些伯父身上的旧伤,哪个都需要钱,做些营生吧,在这座城市活下去,才能有理想的未来。
京中,院落内,云雀与李鱼二人在一旁帮着慈幼院的孩子们,为她们整理衣物,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也不知在赵衍舟小姐有没有合适的御寒衣物。
许靖程走到廊下,挥退了即将上前的小厮,在京中的开销不比家中,那些俸禄光是承担着这件院子已经消耗了不少,那些个俸禄更是攒不到手里。
许是第一次来到京城,这刺骨的冷风让他有些许的不适应,不知远在北疆的赵衍舟是什么光景,也不知那些御寒的衣物有没有到她的手里。
若是在赵衍舟答应了自己的婚约就好了,许靖程第一次这么自私的想到,他不止一次的回想起那天,回想起在皇帝的面前,赵家没有任何退路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是啊,他相与赵衍舟成婚,在见到的第一面开始。
可他不想将赵衍舟拉倒这段属于自己的复仇之路中,就如同赵衍舟也并不想将家族倒台的枷锁困在他的身上。
若是不管这些仇恨,这些理想,哪怕只有那么一顺,离开这些残酷的现实远一些,龟缩在壳子里,只要不出来,世界就只有那么大。
他原以为赵衍舟会答应,毕竟离京的路太危险了,可是没想到她走的那么决绝,是啊,就如同一开始的初见那样,在春天的相见,与那片盎然的景色融为一体,仿佛是有着无限生机。
他拿着这段时日以来赵衍舟寄过来的所有信件,就好像每一个在京中的午后所回答的问题,偶尔夹杂着的是在北京所见到的不一样的风景,在新的环境中,她也适应的很好。
他将这份喜欢藏在了心底,初见时的赵衍舟,眼中也许划过的几分喜欢,但更多的是羡慕和向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卑劣的想要继续进行着这段婚约,可那些本就如梦一般的感情,经不起推敲。
在美梦破碎后,赵衍舟拿得起放得下,许是退婚的冲击过于强烈了,之后的相处中,无论是怎么样的氛围,赵衍舟都没有向男女之事上考虑,
许靖程扶了扶额头,对此有些意外却又是情理之中,在懵懂的时候尚且分不清自身所衍生出的情感,在赵家倒台之后,他又卑劣的将情感隐藏在了报恩之后,赵衍舟便是更加的感知不到了。
不过这样也很好,他看着天空的月亮,是如此的明亮,本就是打算孤身报仇的人,又怎么能牵连旁人呢,是他草率了失去了理智。
有人照佛的生活在北疆,总比这京中刀尖舔血的日子要来的好。
皇帝对于太子之争是听之任之的情况,甚至想要挑起二人内斗,有意削弱二人的势力。
京中的势力大换血,十几年前的入京的那批学子倒台了不少,科举而来的一部分新鲜血液得到了重用,可无论朝廷的局势怎么变化。
那些老牌的贵族,世家,没有人能撼动分毫,甚至于因为权利的洗牌,那些曾经在朝中不显山露水的家族又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
初入官场便得太子重用,后续又被皇帝看中,这升官的速度,要比预想中的快上许多,
许靖程苦笑到,哪怕当年的赵伯父,有陆家的帮扶和重用,升官速度也不过如此。
他已经明显感受到,太子对他的忠心开始存有疑虑,皇帝的重用不过是目前他身上毫无根基,提拔的快,与之对应的,若是被贬官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只能依托于皇帝的臣子。
皇帝对他的看中,更多的看中他清白的背景,他甚至怀疑,皇帝早已知晓他是太子的人手,毕竟,在京中的这段时日,他因为选官的这一件事,得罪了三皇子,更得罪了那些支持太子一党的方家。
两位夺嫡的皇子都被得罪了个透,在这京中,要想活下去,只剩下忠心耿耿的为皇帝卖命这一条路可以走。
京中的家族盘根错节,到现在为止,哪怕有公主府与姜家的暗中帮助,这么多年的努力只能算的上断了方家一臂,那么他呢,他的仇人是更加高高在上,更加肆无忌惮的掌权者,他又要走多远,走几年。
赵家的权柄交由了身位姻亲的陆家,皇帝实在明晃晃的警示太子殿下,龙椅上现在做着的人是皇帝。
他要向上走,走到权利的中心去,去为父母鸣冤,去为自己,为那些和自己也要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在夹缝中找到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