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云州是一个刑警。
这天他刚刚入睡,猝然听见耳畔一段哀戚的哭声,这声音又冷又低,像阵连绵阴寒的细雨,冻得赵云州忍不住裹紧被子。
半梦半醒之间,他恍惚瞧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趴在床头,从蜿蜒的发丝间露出两颗黑黝黝的眼珠。
幽蓝的小夜灯照在她一侧,一只眼睛反着幽幽暗光。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这个人说道。
赵云州:“……”
他蓦地坐起来,和她对视了会,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道:“我怎么做梦都在加班?”
白素素:“……”
“警官同志,我来报案的。”
脸虽然有点疼,但赵云州觉得自己应该还没醒,透过昏暗的夜灯光盯着白素素,索性问道:“你要报什么案?”
白素素声情并茂,夹带私货,把整个事情经过说了一通,三句一小骂,五句一大骂,将张安宁塑造成十恶不赦的歹毒小人形象。
离开前,她再三强调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天光大亮,赵云州悠悠醒来,想到刚才那个真实的梦境忍不住苦笑,真是最近加班加多了,做梦都在想案子。
……
殷垣今天再次大摇大摆地翘了班,开着车去高铁站接一个人。
他印象中花姨大概有三十五六岁。听她说远方表弟一个人来四九城还得让人照顾,便下意识以为是个十几岁的小孩。
他站在高铁站外给那人打电话,电话没打通,迎面走过来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高大成年男人。
高大、成年、男人!
柏扶青打招呼:“你好,你就是殷垣吧。”
殷垣手里的电话还在“嘟嘟”作响:“……”
柏扶青穿着驼色大衣,眉眼疏朗,眼中含着浅淡不易察觉的笑,温声道:“我叫柏扶青,幸会。”
他靠近过来比殷垣还要高出个几厘米,背着阳光,倏然一大团阴影罩到殷垣身上。身上有股清淡的草木香味,不知道是喷的香水还是什么。
殷垣迅速挂了电话,手指捏了捏鼻梁,有点难以接受又忍不住好奇问道:“请问,花姨是为什么觉得你一个人来四九城还需要人照顾呢?”
多深的滤镜啊。
“我还没找到工作,在四九城也没住所。”柏扶青解释,“没想到你能答应下来,我真的很开心。”
殷垣心道,要是知道这是个有自主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他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不客气,我今天也挺长见识的。”殷垣微笑。这么大的姐宝男还挺罕见的。
“什么?”柏扶青感觉有点不大对。
“没什么。”殷垣道:“走吧。”
回去路上,他扫了眼心情颇好的柏扶青:“你来四九城打算做些什么?找工作吗?”
柏扶青其实还没想过,听殷垣问了,也就随口应了句。
“你今年多大了,什么学校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有工作经验吗?”殷垣心里盘算着他能帮着人找找工作。
没想到,柏扶青一愣,老实说道:“我三十岁。没上过学,没找过工作。”
平稳行驶的车子突然狠狠一刹车,柏扶青猛地随着惯性后仰,两边的车都响起了喇叭。
殷垣踩着刹车又换了油门,重新发动车子,脸上的惊讶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了:“你说什么?”
没上过学。
没工作经验。
还三十岁了。
这人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全靠啃老吗?
柏扶青慢慢道:“但我有钱。”
他之前有个山头,里面存了好多黄金。后来穷奇在人间创业,还是从他这拿的创业资金。
殷垣:“……”
心说花姨在S省开了个小餐馆,作为表弟的柏扶青的存款估计也只能够生活开销的,指不定还是花姨为了接济他而给的钱。
但是表面上,殷垣还是点点头,没反驳,“我有两套房,有一套正好空着,你先住着等找到工作再说吧。”
四九城的房价奇高,一个月的房租至少大几千。殷垣秉着能帮点就帮点的心理说道。
柏扶青:“我不能和你一起住吗?”
殷垣:“……”
他怪异地看了眼柏扶青,“不收你房租,你放心住。花姨之前帮我不少忙,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柏扶青叹气,也行吧,至少见到了人。
殷垣的两套房是上下层挨着,这是他父母在世时买的,说是以后一套给殷垣准备的婚房,结婚后也能住得近些。
后来,他父母双双遇难。殷垣又一直没有结婚的想法,房子便一直空着。
所幸殷垣按时找人来打扫,房子保持的很干净,随时可以让人住进来。
他领着柏扶青交代房子的一些家具时,那边忙得晕头转向,已经失联半个多月的的赵云州忽然打了电话约殷垣出来吃个饭。
“老殷啊,你空没?出来一块聊聊。”
殷垣:“你很闲?”
赵云州作为刑警副队,每天案子多的要命,几周不联系一次都是常态。
“我昨天突然梦到你了,大概是我们好久没见,太想你了。”赵云州叼着烟,叹气:“最近没啥事,吃个饭的功夫还是有的。”
殷垣:“你梦到我了?”
柏扶青耳朵微动,不经意地朝他看了一眼。
“是啊,有个人来报案,说是你的当事人遇害了,来让我主持公道。你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哈,我连做梦都是这么有逻辑。”
“……”
殷垣想到他让白素素托梦的事,“我一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