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谢知后退一步躲开:“浴池肯定有佣人呀,就用不着我了吧。”想了想,他又坏笑着弯弯眼睛,“说不定有美女呢?大人不心动吗?”
西里斯的手落了个空,看着躲得远远的谢知,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音,缓缓点点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好啊,我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
从那日起,西里斯便开始跟着卡纳赛尔夜夜笙歌,有点乐不思蜀那意思。
谢知等了他整整三天,等他玩够了干正事,但三天过去了西里斯依然玩得日夜颠倒,找不见人影。
终于在第七天,谢知对这个昏君忍无可忍,不顾御前侍卫阻拦闯入剧院包厢,打断了正在和卡纳赛尔看戏的西里斯,请求他不要再只顾着寻欢作乐。
耳边回荡着芭蕾舞剧悠扬的交响乐,的确美妙令人沉沦。
西里斯不恼,提起一串葡萄,咬下一颗,嚼了嚼,连皮带籽地咽了下去,才慢条斯理地问:“在帝都的时候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也不许那么不许,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也要管我?”
一旁的卡纳赛尔这几日自认为摸清了这位执政官的脾气,发觉他并没有人们说得那么暴虐,充其量只是昏庸罢了,于是大着胆子问:“这是您的什么人?
西里斯这几日都喝得醉醺醺的,俯下身子,伸手抓住谢知的脸抬起来,得意地问:“一个新得的小宠,漂亮吗?”
卡纳赛尔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疑惑道:“好像……有点像……”
他不敢说,他知道敢在西里斯面前提那个人名的官员都被发配回老家务农了。
“就是像他啊。”西里斯竟然直接说了出来,“过往多少王朝政权,像他那样貌美的皇帝,举世也仅此一个吧。”
“是、是啊……”
其实像卡纳赛尔这样的小贵族根本没机会面圣,他只是在新闻报纸上见过谢尔蒂安的画像,但西里斯既然这样说,想必画像里也不及本尊容貌的千万分之一。
谢知半跪在西里斯脚边,一脸忠正谏臣视死如归的样儿,西里斯看来看去,更觉得有意思了:“看着昔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君王跪在自己面前,任自己呼来喝去,不觉得很好玩吗?”
“……”
闻言,谢知那双漂亮蓝眼睛中,眸光顿时晦暗了一瞬,原来西里斯莫名其妙把他从崔斯坦身边带走,就是为了这个。
对自己曾经侍奉过的君主存有这种心思,还真是……
大逆不道。
他难道哪里对西里斯不好了吗?
虽然那时西里斯没有正经官职,名义上只是个“奴仆”,但天地良心,谢知差不多就要拿他当自己的亲弟弟来对待了,他没有子嗣,更没有兄弟,西里斯的吃穿用度一应都按照皇子的标准给的,宫中仅此一位。
平日里也不曾叫他操劳,只有贴身伺候的工作是西里斯来做的,洗衣擦地一类的脏活重活,都有其他粗使的奴仆去做。
况且,谢知受过现代社会教育,也不曾磋磨羞辱仆人,若仆人官员没有犯大的过错,连大声训斥都是没有的,任谁来了都要说一声,谢尔蒂安是他们见过最好脾气的主子。
想到这,谢知真是要被气晕了,他那样真心相待,虽然也没指望对方有多么忠心耿耿,到头来,自己死了三十年,不见这小子有一丝怀念也就算了,竟然还找个替身来践踏羞辱他。
可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好孩子”啊。
卡纳赛尔虽然荒唐贪婪,但既然能在边陲几十年如一日稳当地当个土皇帝,也是有些水平的,他自然知道这话轮不到他来接,于是颤颤巍巍没有作声。
就算在这里与西里斯起争执,谢知也绝对讨不到好,他平复下心情,当年为了打江山没少隐忍,这对他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哪个当开国皇帝的还不是个忍者了呢?
于是谢知软和下声音,讨好撒娇地劝道:“知道大人平日国事操劳,难得有机会休息,可日日闷在庄园里有什么意思,还不是和皇宫一个样儿?马上就入冬了,好在南方还未下雪,我们去郊外玩玩吧。”
卡纳赛尔怕西里斯被扰了兴致发怒牵连自己,于是连忙帮腔:“近日驯兽园刚训好两只狮鹫兽,大人若有兴趣,下官这就命人牵到郊外,赶着这几日好天气到草地上跑一跑。”
狮鹫兽是龙岛特有的物种,因卡纳赛尔地处边境环境与龙岛相似,狮鹫兽才得以存活。
“如此甚好。”
……
他们乘坐卡纳赛尔的黄金马车来到郊外。这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西边卧着几座低矮的山丘,线条柔和得像睡着的猫。山脚下躺着一汪泪滴状的湖水,不大不小,刚好够装下整片天空的云彩。
帝都已飘起初雪的时节,这里却还有二十来度的好天气。微风拂过湖面,掀起细碎的银光。岸边的芦苇轻轻摇晃,偶尔有不知名的水鸟掠过,在湖心点出一圈圈涟漪。
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慢地流淌在草地上。远处的山峦披着薄雾,轮廓模糊而温柔。站在湖边能闻到湿润的泥土气息,混合着些微野花的芬芳。
再往前一些便是海岸线,肉眼可以看到海对面的龙岛上最高的那座火山,山顶终年冒着红光,时而有一缕黑烟,不知道何时爆发。
卡纳赛尔不愧是惯会享受的贵族,甚至在此处盖了一座避暑山庄,那是一座其貌不扬的白色小别墅,虽比不得他的庄园,在这山野之地却也别有意趣。
一整个早晨都在赶路,中午才抵达,谢知又晕车了,于是强烈要求要先睡一觉休息一下。
而西里斯和卡纳赛尔约好了下午去眼泪湖钓鱼。
从窗户上看到二人的确走远了,谢知又爬了起来,他确实晕车,但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当他来到一楼大门口,却看到卢森和两个御前侍卫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