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锦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故作正经道:“可墨公子今早似乎还没用膳……”
萧明昭瞪她一眼,却还是端着食盘往思光阁方向走去,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刚到思光阁外,还未踏上台阶,傅辰便推门而出,手里还捏着几根银针。
他瞧见她手里满满当当的吃食,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公主来送膳食呢?”
萧明昭耳根微热,故作镇定:“做多了,顺便送来的,阁主不嫌弃就吃。”
傅辰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我可不敢吃,免得被人秋后算账。”
说着,他回头瞥了眼屋内,压低声音:“他这会吃不了。”
萧明昭皱眉:“为何吃不了?”
傅辰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正经:“昨夜他……他病了,快天亮了才睡下。”
萧明昭听见,心口莫名一揪,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丝粥,热气袅袅,姜丝和葱白香气混在一起——明明不记得自己会做这些,可手上的动作却熟稔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那……等他醒了再吃吧。”她轻声说,将食盘递给傅辰。
傅辰接过,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点头:“好。”
萧明昭转身要走,却又忍不住回头,透过半开的门缝,隐约看见榻上的人影——沈砚之静静躺着,面色苍白如纸,连睡梦中眉头都微微蹙着,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床边,腕上还留着施针后的红痕。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心口那股莫名的酸涩感又涌了上来。
萧明昭转身欲走,忽然扶住额头,眉心微蹙。
蜀锦立刻上前搀住她手臂:"公主可是头疼了?奴婢扶您回去歇息。"
萧明昭沉默地点头,任由蜀锦引着往回走。临出院门前,她又不自觉回头望了一眼思光阁那扇半掩的窗。
蜀锦扶着萧明昭回到醉墨阁,轻手轻脚地帮她铺好床榻。
萧明昭双臂交叠趴在窗台上,下巴抵着手臂,目光直直望着对面的思光阁。
那边人影晃动,侍女端着水盆匆匆进出,隐约还能听见低低的说话声。
她闷闷地问:“蜀锦,你知道我和墨公子是在哪儿认识的吗?”
蜀锦正抖开锦被,闻言手指一僵,强作镇定道:“公主不是……在凤鸣谷的听水阁认识的吗?”
萧明昭眯起眼:“可我不记得为什么要去听水阁找他。”她转过头,盯着蜀锦,“我们以前就认识,对不对?”
蜀锦喉头发紧,磕磕绊绊道:“这、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
萧明昭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对了,你不是玄甲司的人吗?你们统帅是谁?”
蜀锦:“……”
她结结巴巴道:“玄、玄甲卫有规矩……统帅不让我们透露太多……”
萧明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那算了。”
蜀锦松了口气,赶紧转身去收拾妆台上的东西,试图转移话题。
胭脂、眉黛、珠钗……她一件件整理,直到拿起一个苏合香膏的盒子时,萧明昭突然开口:
“等等。”
蜀锦手一抖,盒子差点掉在地上。
萧明昭盯着那香膏,若有所思:“我以前……是不是拿这个丢进过谁的衣盆里?”
蜀锦:“!!!”
她惊喜地点头:“是、是有这么回事!”
萧明昭眼睛一亮:“是谁的衣盆?”
蜀锦下意识往思光阁的方向一指。
萧明昭的指尖微微发颤。
——所以,她曾经和那个“墨公子”……亲密到可以随意进出他的住处,甚至胡闹到往他的衣盆里倒女子香膏?
她盯着思光阁的窗子,忽然觉得心口发烫。
萧明昭突然转身,对蜀锦道:“蜀锦,我想给我皇兄写信,你帮我准备笔墨。”
蜀锦点头:“好。”
她很快取来纸笔,研好墨,又将案桌上的烛火挑亮了些,轻声道:“公主,都备好了。”
萧明昭微微一笑:“我这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蜀锦福身告退,临走前还贴心地掩上了门。
待脚步声远去,萧明昭从腰间拽出一枚羊脂玉佩——玉佩上“萧”字凌厉如刀,边缘却磨得圆润,显然常年被人摩挲。
她指尖轻轻抚过玉佩,笑了笑,低声道:“母后留给我的东西,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她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在纸上迅速写下几行字。
写完后,她将纸条卷起,塞入一枚细小的铜管中,随后推开窗,指尖抵在唇边吹出一声极轻的哨音。
不过片刻,一只灰羽信鸽无声地落在窗棂上。
萧明昭将铜管系在信鸽腿上,低声道:“去吧。”
信鸽振翅飞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她关上窗,回身坐回桌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眸光微沉。
“今夜,说不定能更接近真相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