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屋子里,所有的烛火都被点燃了,照的通亮。
简如被挤在床侧,着急地踮脚往床上看。
一个二十七八岁样子的男子坐在床边,正凝神为床上的人号脉,他长相俊朗,眉目硬挺,仔细看他的衣裳系错了一边,显然是急着来的。此时他眉头紧皱,脸色不大好。
他旁边,一个衣着讲究、目光矍铄的老妇人靠在床头一侧,正拿着帕子给床上的人擦脸上的汗,她的眼中难掩担忧之色,不时叹口气。
金婆婆在一旁站着,小声地安慰着她。
这两人分别就是李锦童的大哥李锦丰,和他们的母亲李老夫人。
除这几位外,还有三个年轻女子围在周围,也是眉间紧蹙,露出愁容,时不时互相小声说着话。
她们身后,小宁扯着衣服袖子,在那唉声叹气地来回转悠。
二公子晕过去后,简如就赶紧穿好了衣裳,跑出去找人。
他是蒙着红盖头进来的,哪哪都不熟,出了门,昏暗中,只见是个不大的小院子,一边一棵光秃秃的树,周围几间屋子都黑着灯,不知道有没有人。
他急得直跺脚,心跳飞快,根本没时间多看,叫道:“有人在吗?小宁,小宁,你在吗?”
他才喊了两声,就见旁边一侧小屋里亮了烛火,很快,小宁就从门里套着外袍跑了出来。
简如迎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急急道:“快去叫老夫人,二公子晕过去了!”
小宁小脸紧绷,应了一声,匆匆跑了。
简如回了屋子,把门关好不让冷风窜进来,回到床边看了看。
二公子呼吸急促,额上脸上都是汗。
他把手伸进被子摸了摸,就这么会儿工夫,床上人的脖颈里,汗水已经浸透了衣领子。
简如忙去衣柜里又找了套二公子平日穿的里衣,又从带过来的箱子里拿了条薄被出来,动作利索地把厚重的被子推开,刷刷几下褪了汗透的里衣,用了巧劲儿帮毫无意识的人来回翻身,用布巾前胸后背地擦拭了一遍,腋下也没忘记,都擦干了以后,才给人换上干净的衣裳,又用薄被子给盖好了。
做完这些,他将布巾用水湿透了,拧好了,放到二公子额上。
之后,他四处看了看,来到桌旁,从茶壶里倒出杯水来,正打算去床边喂给昏迷的人。
正在这时,有混乱的脚步声进了院子,小宁在门外喊道:“简哥儿,老夫人和大公子他们来了!”
简如忙放下杯子,打开门。
前头大公子脚步急匆匆,衣角翻飞,后头金婆婆扶着老夫人在后面跟着。
简如让开门口,大公子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便进了屋,直奔床边去了。
后头跟着的人也呼啦啦进了门,在简如面前风一样经过,只最后进来的面容柔美的年轻女子停了停,冲他安抚地笑了笑。
那之后,李锦丰便坐到床边,给弟弟把上了脉。
过了一小会儿,他松开搭在弟弟手腕上的手,又翻了翻对方的眼皮,沉吟着道:“脉象浮紧,有发热,是外感风寒之症。”
李老夫人道:“上次落水之后,便一直注意着不让他出门吹风,就是怕他招了风寒,今天迎亲时穿得足足好几层,照理说不该有事。”
李锦丰说:“应是折腾了一天累到了。”
闻言,李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眼睛往人群外一个方向瞟了一眼。
简如才对上老太太责备的眼神,对方已经收回了目光,不看他了。
简如听懂了,是成亲累病了二公子,现在人家娘怪上自己了。他想起孙玉霜说过的老太太对他不满意的事,心里有几分不得劲,觉得委屈,但二公子病着,他总不能在病床前和他亲娘吵架,只能忍着没吭声。
“那怎么弄,还吃上次那副药?”一个三十出头样子的女子问道。
李锦丰点了点头,说:“行,还吃那副药。”
那女子便说:“好,我去熬药,”她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走的时候还叫走了小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