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之前在学校出事的人魂魄大多也没有离开这里。”
尚新阕倏地放下果盘,朝银杏树的位置望去,神色凝重:“那棵银杏树下,怨气极重。据说,曾有三个教职工集体在那里上吊自杀。可偏偏,警察无从查证,只能认定为自杀。后来,很多教师职员都离了职。”
因而这整栋楼见不到几个人。
“那这,”迎霁歪头一笑,“应该就不是能仅仅用巧合解释的了。”
“是,下午我在操场那里观察了许久,那里的人行走时身后总有多余的一个影子时隐时现跟着他们。”
“会是消失的亡魂么?”
“暂时还不清楚,只是我担心这里面的学生会像卫衷一样,身体被恶鬼挤占。”
“那就先等等看呗。”
尚新阕点了点头,确实只能暂时如此。
扔下果核,迎霁凑到尚新阕旁侧去:“唔,大人,今晚吃什么?”
“主卧床对面的柜子底层放着备用的被褥床单,你自己去选间卧室将之铺好。等会再来。”
尚新阕下巴微抬,示意迎霁出去,随后削了一个土豆又切了一个番茄。
菜刀和砧板碰撞,发出富有规律的声音,迎霁不觉失了神。
如玉般的手指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几分钟后,见迎霁杵在原地不动,尚新阕一只手握着勺子轻轻翻动着锅里的面汤,一面侧过头扫了迎霁一眼:“还在这做什么?”
迎霁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这就去。”
*
“银杏叶,黄又黄,树上挂个秋千荡——”
凌晨一点零十二分,尚新阕猛然睁开双眼。
“咚咚咚。”
敲门声正好响起,来人似是没打算等他的应允,直接拧转门把手走了进来。
看清楚门口的身影后,尚新阕松开红绳,舒了一口气:“你听到了?”
“嗯,”迎霁关了门,走到尚新阕床边坐下,“这几天晚上都会有这个声音?”
“嗯,但只要不理会他,至多半个小时歌谣就会消失。”
外面诡异的声音好似是从窗户飘来,忽远忽近,迎霁握了握尚新阕微凉的手:“如果理他了呢?”
尚新阕抬眼,薄唇微抿。
那他就会围着自己一直唱这个歌谣,直至鸡鸣破晓。
迎霁轻笑:“我记得阳台那里的窗,好像没关。”
“风一吹,吱呀响,脚尖不沾霜……”
那声音突然在窗外放大,仿佛唱歌的人就贴在玻璃上,窥视着屋里的人。
迎霁手指刚碰上玻璃,歌谣停了瞬息,随后突然加快,念诵着:
“昨夜谁在树下数?一二三四……少个五。五更天,月落西,树上影子多一只。五更天,月落西,树上影子多一只。”
用力一推,歌谣声顷刻便被隔绝在外,迎霁瞧着几步外尚新阕的神色,咧嘴笑道:“大人不会是这几天晚上被吵得没睡好所以白天才对我那么凶吧?”
“……”
“吊死鬼,荡高高,脖子长长脚飘飘。
问你为何不落地?地下有人……扯我衣……问你为何不落地?地下有人……扯我衣……”
窗外歌谣不止,迎霁轻笑出声:“那我把窗帘也拉上?大人先去休息吧。”
“嗯。”
尚新阕忍住困意,应了一声,回过身轻轻打了个哈欠。
身后,迎霁靠近阳台边缘,往下看去。
银杏树下有几个追逐打闹的身影,而他们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抬头与迎霁对上视线。
迎霁一手轻抬,掐了个诀,霎时间,窗外只剩下了风声。
窗帘完全拉上,客厅里陷入一片寂静的黑。
迎霁顺着记忆走向尚新阕房门,极尽自然地推门进去,又自然而然挨着尚新阕躺下。
“滚。”
尚新阕似是倦怠急了,说话时没有往日里的冰冷无情,听得迎霁心中微痒。
迎霁从后面拥住尚新阕,撒娇道:“我害怕。”
所以,要男朋友陪。
所有感官都好像弱化了,尚新阕听不清迎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眼皮上似有千斤重量压在上面,尚新阕头微微一偏,再没了意识。
怀里的人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迎霁唯恐再惊醒了他,将头靠向尚新阕随之睡去。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屋内时,尚新阕睫毛颤了颤,睁眼,迎霁已然不见踪影。
拉开门,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迎霁正哼着走调的曲子往玻璃杯里倒豆浆。
那首调子有些耳熟,尚新阕凝神再听,那词……迎霁哼的正是昨夜窗外响起的歌谣。
“醒了?”
迎霁转身时嘴角还沾着乳白的液体,似乎没有察觉,迎霁道,“豆浆和粥要凉了。”
尚新阕走近,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几口粥,又听迎霁说道:“大人,今晚我们下去把银杏树底下的东西挖出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