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事不登三宝殿,萧景宪猜你是有事相求;碍于还有外人在场,他并没有马上问你,而是夸了几句你的贴心。
你也觉得现在不是提回公主府的时机,“皇兄与褚大人许是有要事相商,臣妹先行告退。”
“留下来也无妨,任何时候你想来便来,无碍的。”萧景宪端起甜汤搅了搅,“正好,褚卿来这趟也和你有关。”
你便在下首坐了,“皇兄可以更坦率一些,左右我闲来无事,陪你待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褚卿,你替朕说与这油嘴滑舌的妮子听。”
“是,陛下。”褚渊转向你微微俯首,“苏尚书之女犯十恶之罪的大不敬,刑部已经案件文书移交大理寺,按本朝律例此罪当斩,以儆效尤,即便长公主殿下不予追究,可当日众目睽睽之下,苏尚书之女此举有损皇家颜面,实在不该轻纵。”
你是有意放苏清婉一马的,现在压力来到你这边,你下意识将目光看向萧景宪。
萧景宪笑着摇头,摆明了要看你如何解决此事。
你直言不讳,“左不过表兄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那日我假传了皇兄旨意,也有我的不对,是否还有对苏家宽大处理的可能?”
“苏尚书是官居二品,可由陛下召集大臣相议,长公主再公开为其求情,便有网开一面的可能。”褚渊面色冷峻,“若长公主殿下执意如此,微臣提议,此事苏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没其财产举家流徙,如此方可免开僭越先河。”
你有点汗流浃背了。
这个任务世界里你是既得利益者,褚渊说的字字句句都在理,维护皇权也是相当于在维护你的利益。
一人犯法全家受罪,在生产力相对落后的古代很大程度上等于判死刑,这对于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人来说有些超过。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还是女主这种有世界气运在身的角色,你一时难以做到斩草除根,却又不想养虎为患。
“你怎么想的便怎样说就是了,别忘了还有皇兄为你兜底。”萧景宪用完甜汤,眉目都舒展了几分。
是啊,你还有萧景宪。
你便说道:“苏尚书虽然教女无方,可到底也没做什么,未免寒其余老臣的心,不如令他告老还乡,加以虚名恩赏,至于其女苏清婉,送到当地女观加以教化,想必经历这么一遭,苏尚书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萧景宪点着头,没说什么。
倒是褚渊毫不掩饰地轻叹一声,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次日,朱云便向你禀告了关于苏清婉大不敬一案的最终结果,与你在御书房时所说别无两样,只是萧景宪还加了一条说法,你的生辰将近,为此特赦一批罪犯。
众臣不在意苏尚书的离去,只是又一次看清了你这个本朝唯一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同时也传出流言,皇帝多年来对立储一事态度暧昧不明,其实是为了等你收心,找个家世清白的驸马生孩子过继。
热门人选就是小沈大人沈柏舟。
毕竟沈柏舟是你头一次“抢”回公主府且颇有家世的年轻男子。
这个流言还是萧景宪亲口告诉你的,他还问你是否真有此意。
彼时你又提着吃食去御书房探望,萧景宪也随你歪在榻上小憩,你们一人占据一边,中间隔着一方小几。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你无奈道:“那些老家伙真是闲的,总盯着我做什么,小沈大人我还不怎么熟呢就被生米煮成熟饭了。”
萧景宪道:“沈相教养出的孩子不错,只不过你还年轻,不该拘泥一人,是应多见识一些。时间还长,总归还是得寻个正经配得上你的。”
你颇为赞同地点头,想起立储一事,你想了想,还是问:“至于储君,皇兄意属哪位宗室子?”
萧景宪一时沉默,室内寂静下来,只听得窗棂外传来内侍们压着的行走声。
“他们说的倒也不错。”
“嗯?!”你大为震惊,腾地坐起身来,“皇兄这么想过的吗?”
萧景宪忽然轻笑出声:“你我才是这世上最为亲近之人,你若有……”他停顿一下,半坐起来,执起茶壶为你倒了一杯,氤氲水汽一时模糊了眉眼,“你我血脉相连,你若有孩子,与我的也没差,有何不可。”
“那还让中间商赚什么差价。”你轻轻敲着案几,托腮看着他,玩笑道,“皇兄直接传位于我算了。”
你们的目光隔着袅袅不绝的香炉轻烟撞上,他眼中的情绪让你心里恍若漫水一样怪异发烫,慌忙别过眼去。
你为自己找补道:“臣妹僭越了,还望皇兄……”
恕罪。
最后的俩字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额角蓦然一凉,鼻尖后知后觉嗅到萧景宪身上的苦涩药味,他突如其来的探身让你浑身僵住。
指尖梳理过你乱了的几缕发丝,萧景宪轻声道:“只要你想要的,皇兄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