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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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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议事厅内,檀木嵌螺钿的八仙桌被擦得锃亮,却映不出王夫人脸上半点笑意。她攥着从扬州传来的密信,信纸边角已被指甲掐出褶皱,“老爷,林丫头被掳走多日,如今回来竟说自己清白?这等鬼话,如何能信!”

贾政握着翡翠扳指的手微微收紧,书房外传来小厮扫落叶的沙沙声。自宝玉升任两江总督,捷报频传,圣上多次在朝堂上赞誉贾家出了个治世能臣。可这份荣耀背后,王夫人却总惦记着后院那点腌臜事。“妇人之见!”他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青瓷与紫檀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宝玉如今是朝廷栋梁,若因纳妾之事寒了人心,传出去成何体统?”

“老爷!”王夫人急得眼眶发红,锦帕绞得变形,“咱们贾家如今虽有圣上恩宠,可宝玉至今只有一个孩子,这偌大的家业将来...”

“住口!”贾政猛地站起身,官服下摆扫落案上的宣纸,“你眼里只有子嗣家业?可知宝玉在扬州如何拼杀?汪如龙余党尚未肃清,江南官场暗流涌动,他每日殚精竭虑,你却在此扯这些儿女私情!”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想起前日收到的密折,宝玉为彻查盐政旧案,已连续半月未好好休息。

王夫人望着丈夫紧绷的后背,突然想起年轻时那个温文尔雅的二老爷。自宝玉入朝为官,贾政眼中的光彩愈发黯淡——他苦心经营半生,终究不及儿子短短数年间平步青云。“老爷难道忘了老太太当年的教诲?”她声音放软,带着几分试探,“多纳妾室开枝散叶,才是...”

“够了!”贾政猛地转身,眼中闪过怒意,“当年你母亲逼着你父亲纳妾,闹得家宅不宁,这般教训还不够?”他想起亡妹贾敏,那个才情卓绝的女子,在林家受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黛玉的母亲,何尝不是在婆母的刁难中郁郁而终?

书房外忽有脚步声传来,管家匆匆入内:“老爷,扬州八百里加急!”贾政接过信笺,扫过几眼后神色凝重。宝玉在密信中提及,江南盐商勾结海盗余孽,正谋划一场针对总督府的刺杀。

“去备马,我要即刻入宫面圣。”贾政将信笺收入袖中,转身时瞥见王夫人手中的纳妾名单,冷笑一声,“你若真为贾家着想,就该写信劝宝玉注意安全,而非在这后院生事。”他拂袖而去,留下王夫人呆立原地,锦帕悄然滑落。

夜幕降临,王夫人独坐佛堂,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供桌上的檀香明明灭灭,她望着观音像慈悲的面容,突然想起宝玉幼时模样——那个在大观园里追着蝴蝶跑的少年,如今竟成了让朝堂震动的封疆大吏。“惠儿已经两岁了...”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可宝玉若真为了林丫头...贾家的未来...”

佛堂外传来老嬷嬷的声音:“夫人,小少爷醒了,嚷着要找祖母。”王夫人起身时裙摆扫过蒲团,望着铜镜中略显憔悴的面容,终究将满心盘算压下。或许正如贾政所言,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前,后院的安稳,才是对宝玉最大的支持。但那双紧握佛珠的手,仍泄露了她心底未尽的执念。

扬州总督府的暮春,紫藤花垂落如瀑,将青石小径染成一片淡紫。贾宝玉策马归来,怀中的食盒裹着棉套,里头是新出锅的桂花糖糕——那是林黛玉最爱的甜腻滋味。

“夫人在书房。”小厮接过缰绳时压低声音,“今日又咳了半盏血帕。”贾宝玉的脚步猛地一顿,手中食盒险些落地。自从那次囚禁,林黛玉的心病愈发沉重,白日里强撑着料理府中事务,夜半却常被梦魇惊醒。

推开书房雕花门,墨香混着药气扑面而来。林黛玉斜倚在湘妃榻上,素白中衣领口沾着几点墨渍,手中握着半卷未写完的《盐政疏》。见他进来,她慌忙将诗稿藏在枕下,强笑道:“今日怎这般早?”

“特意绕去老字号买了糖糕。”贾宝玉在榻边坐下,指尖轻轻擦过她眼下的青影。食盒打开,热气裹挟着桂花香气弥漫开来,“尝尝,还是从前的味道。”

林黛玉拈起半块糕点,咬了一口却难以下咽。那些被囚禁的夜晚突然涌上来——粗粝的铁链磨过脖颈,污言秽语混着血腥气在耳畔炸开。她猛地放下糕点,别过脸去:“没什么胃口。”

“玉儿。”贾宝玉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你总说要替我分忧,可你忘了,我也想护着你。”他从袖中抽出一卷宣纸,墨迹未干的字迹力透纸背,“这是今日途中所作,你帮我看看,韵脚可还工整?”

展开诗卷,满纸皆是缱绻情意。“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的化用,配上“愿化青鸟衔红豆,岁岁常伴玉壶中”的新句,惹得林黛玉眼眶发热。她想起新婚时两人共读诗书的光景,那时的烦恼不过是海棠诗社的排名,哪有如今这般沉重。

“你如今是封疆大吏,整日与盐枭海盗周旋,还写这些儿女情长的诗做什么?”她嗔怪道,指尖却不自觉摩挲着诗稿边缘。

“正因见多了世间险恶,才更想守住这份柔情。”贾宝玉握住她的手,腕间淡粉色的疤痕触手可及,“明日休沐,我带你去瘦西湖泛舟。听说新开了家画舫,厨子最擅做莼菜鲈鱼羹。”

林黛玉正要推辞,忽听窗外传来孩童嬉笑。原来是府中幕僚家的小女儿,举着纸鸢跑过回廊。那清脆的笑声撞进心间,勾起她对京城幼子的思念。“惠儿该会背诗了吧?”她轻声问。

“前日来信说,已能诵完《三字经》。”贾宝玉从怀中掏出封信笺,边角被磨得发毛,显然被反复看过许多遍,“母亲说,孩子总嚷着要见爹娘。等江南安定些,便接他们来团聚。”

夜色渐深,丫鬟送来安神汤。林黛玉望着碗中摇曳的烛光,突然说:“明日画舫上,你再为我写首诗可好?就写...写这扬州的月光。”

“好。”贾宝玉替她掖好被角,见她终于露出几分笑意,才敢吹熄烛火。窗外紫藤花影婆娑,他在廊下站了许久,直到确定屋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转身去处理堆积的公文。案头的烛火彻夜未熄,正如他心中的执念——无论朝堂风雨如何,定要护得这一方暖阁,永远安宁。

扬州瘦西湖畔,晨光熹微,雾霭如轻纱般笼罩着湖面。画舫缓缓驶出码头,雕花栏杆上缠绕的紫藤花随微风轻摆,洒落点点淡紫色花瓣。林黛玉倚在船头,一袭月白纱衣随风飘动,发间斜插的白玉簪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五亭桥,眉间的郁结似被晨雾悄然浸润。

贾宝玉坐在案前,铺开素色宣纸,狼毫蘸满浓墨。他时而抬眼望向湖面,时而凝眸看向林黛玉,目光中满是深情。远处,渔舟唱晚,白鹭掠过水面,激起圈圈涟漪;近处,荷叶田田,粉白的荷花点缀其间,偶尔有蜻蜓驻足。这般美景,皆入了他的眼底、心中。

“有了!”贾宝玉唇角上扬,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不多时,一首诗跃然纸上:

“瘦湖烟柳画中游,碧水摇光映玉楼。

荷影轻摇风缱绻,诗心一片为卿留。”

他捧着诗稿,走到林黛玉身旁,轻声诵读。声音清朗,带着独属于他的温柔,与画舫前行时水波轻拍船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林黛玉接过诗稿,细细品读,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她抬眸望向贾宝玉,眼中满是笑意:“难为你,整日忙于公务,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只要能博你一笑,再忙也是值得。”贾宝玉伸手,轻轻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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