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搞得?居然感冒了?你这样厉害的咒术师也会感冒?”
家入硝子虽然负责治疗学院师生,但并不算一名真正的医师,拿了几盒药给他,嘱咐几句注意休息后,跟他说要是还不舒服,尽早去医院看看为好。
“硝子老师,我也是人嘛。”乙骨忧太戴着口罩,眼角含笑。
“五条知道吗?”家入硝子撑着脑袋,看向身旁正襟危坐的男孩。
乙骨忧太耷拉眼皮,眼底的乌青似乎加重了些,看上去像是几日未睡,隔着口罩也能瞧出憔悴。
“这种小事没必要告诉老师,很快就好了,感冒而已。”
“啊?那怎么行,你都发烧了耶。五条很在意你的,你要是瞒着不告诉,会伤他心的。”
才不会,老师明明只在意夏油杰,你不是也对此心知肚明吗?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是吗?那我等会跟老师说,谢谢。”乙骨忧太向家入硝子道谢后,拿着药离开了。
因为身体抱恙的缘故,乙骨忧太最近几天都在家修养,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心理因素,他十分容易犯困,常常缩在衣柜里睡过去。
吃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五条悟回家的那天晚上,他整个白天只吃了一碗素粥。
“你怎么在这睡?”有人拍了拍他的脸。
熟悉的气息回到身旁,乙骨忧太将眼半睁:“办完事了吗?”
五条悟一愣,卷翘的睫毛便跃过墨镜边缘,视线低垂,睫毛又躲到深色镜片里。
对方将墨镜摘下揣进大衣口袋里,将乙骨忧太抱出来搂在怀中,带回房间,边走边问:“怎么生病了都不跟老师说?还是硝子问起,我才知道的。”
“吃点药就好了,没什么的。”乙骨忧太的脑袋枕在五条悟的肩膀上,走路的动作牵动着他微微摇晃,目光漂浮,他看见五条悟被白发半遮着的后颈有星点红痕。
乙骨忧太伸手去摸,下一瞬就被五条悟放在床上,对方默默地捂着后颈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目光。
“吃饭了吗?”五条悟揉了揉脖子,露出个笑。
“嗯,你吃了吗?”乙骨忧太的目光缓缓从对方的脸上移去。
五条悟点了点头,嘟囔着嘴:“吃了。”
两人没了话说,竟然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五条悟咳嗽了一声,又挪着步子走去床边坐着,给乙骨忧太盖好被子。
“这几天都一个人在家这样?”
不知道五条悟指的这样是哪样,乙骨忧太瞥了眼因为低头幅度,而被上眼睑盖住的蓝色瞳孔,回道:“你不在家,那当然是我一个人。”
瞧得出五条悟僵住了,对方的肩膀轻轻一震,随即抬眼,澄澈晶莹的玻璃珠就在那片小小的白中打转。
“我.....我,那是,有事,抱歉,但是!谁叫你不跟老师说的,你跟我说了,我肯定会提前回来的。”
骗子,你才不会,我难道能排在夏油杰前面吗?
“这种小事情无所谓啦,我已经是低烧,很快就好了。”乙骨忧太微微偏头,视线在房间四周打量。
五条悟去牵乙骨忧太的手,指腹摩挲着少年修长的五指,低语:“你是我珍视的学生,怎么能用无所谓这种词来形容自己呢?老师听见你这么说会伤心的。”
可我不想当你的学生呀。
我不想要你的怜悯,我不想要你的疼惜。
悟,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我不想被你保护,我不想跟那些人一样。
“对不起,我好像一直都在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乙骨忧太想尽量表现得平常,却只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只是听见这种词都会内疚吗?这样心软是没有办法当好神明的吧?
那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对你真正的感情,岂不是会自责到崩溃?
“我看你是还没有退烧啦!又莫名其妙开始道歉了!”五条悟将乙骨忧太的双手紧握放在额前,多么虔诚的姿势佑他安康。
“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五条悟看着他。
要是开心的话,那就跟我在一起呀。
跟夏油杰分手吧。
我会做得比他更好,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
乙骨忧太的眼睛水光波动,雾蒙蒙的一片,瞳孔的颜色很深,接近于黑,将注视的人照映得清晰。
“我也是。”他的嘴间撬开半丝缝隙,似乎要将藏在里面的秘密吐出,但静默片刻后,他说,“老师快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
五条悟的眼神有些错愕,哽了下喉咙,缓缓松开了牵住他的手,指尖拂过柔软的羽绒被,怔怔道:“哦......那.....你好好休息,我今晚不会出去了,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
“晚安。”乙骨忧太看向背对着自己,正推开房门的五条悟。
五条悟转过身来,向他走了几步,张嘴吸了口气,却又将嘴抿住,气从牙关泄出。
本以为会得到什么与众不同的赏赐,可盼来的只是一句重复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