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否心知自己压根没到能和人打得有来有回的水平,更何况这么多个球都打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范围内,甚至都不用怎么跑来跑去,肯定是季栖有意为之。
季栖当然知道这么个喂球法很容易被看出来,但她本来就没想掩饰什么。
她就不是什么会默默奉献的性子。
她会把对应不否的好都光明正大摆在台面上让她知道,她从来都没那么无私,她要的就是应不否那么一丝的不好意思,这就是她付出的回报。
她们目前的朋友关系没那么坚不可摧,适当的亏欠感就可以弥补这一点。
按照这个规划发展进行下去,还愁她比不过辅导员吗。
她真心实意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应不否显然和她不在一个维度上。
她看着季栖鼻尖沁出的汗,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怎么,连喜欢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么热烈而全心全意。
应不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很微妙,季栖这种不求回报给她带来更飘忽不定且深重的惶恐感,这样的感情填不满她内心的缝隙,她的心高高悬起,畏惧又期待着她对她失去兴趣的那天,不用再惴惴不安或许反而是种解脱。
她现在只能在她能做得到的范围内,尽量让她的喜欢延续得久一点。
羽毛球场其实是给报了羽毛球项目的同学上体育课用的,第一节课他们去操场上测引体向上了,才空下来让她们打。
第二节课学长就让她们两个班的人聚在一个教室,统共才二十人上下,也不上课,就坐在一起聊天。
这节体育课之所以能这么水,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学期第九周,其他院的同学都迎来了实验周,停课两周。
只有她们院的实习周在十五十六周,卡在期末周之前,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时间点。
据说时间安排和入学的宿舍分配一样,是各个院的导员抽签决定的,因此季栖又多了一个看袁嘉毅不爽的理由,他手真是太臭了。
季栖坐在应不否旁边,顺着早上的话题聊:“你妈妈是做什么职业的?还会做衣服。”
“服装设计师,她特别喜欢旅游,一得空就到处跑,我爸工作忙又抽不开身,就老喜欢说教我。”
她发现应不否谈到妈妈的时候话就会多些,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自己母亲。
“那我妈和你妈大概有不少共同话题,我妈是卖衣服的,超绝事业脑,自己开了好几家店,线上线下都做,最常跟我说的话就是——”季栖弯弯眼睛,“不想上学了就来给我打工。”
林胜寒女士一生最大的污点大概就是和季鸣的婚姻。
好在她比较有先见之明,成功在季栖初二的时候离了婚,不然如果拖到现在,可能连离婚号都取不到,更不用说整个程序要走多久了。
季栖从那时起就对婚姻和男女关系不抱任何期待了。
周四有晚课,是很水的一门技术导论,但老师偏偏每节课都要抽出十分钟时间点名,让人不得不去。
季栖晚饭依旧没找应不否一块吃,今天下午辅导员给她们院另一个专业的同学开年级大会,应该抽不出空找应不否,那季栖就没必要占着人晚饭时间不放。
友情,是需要一定距离感的。
季栖这么想着,不找人一起吃饭的话就不用提早约时间,结果就是她拖延症一犯,六点半的晚课,六点十分才到食堂吃上饭。
既然老师是在第二节课末尾才点名,那么理论上来说,她在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之间下课的十分钟再进教室好像也问题不大。
于是她就慢条斯理地认真享受了自己的晚餐,在食堂坐到了七点钟,才往教室去。
七点一刻下课,她偷偷摸摸把包扔到教室后门口,先去打水的地方打了水,然后拿着水杯大摇大摆进了教室,好像她真的只是下课出去打了个水那样。
季栖边往教室里走边四处环绕,想找到自己室友在哪,结果发现方梦琦三人和于歆坐在了一起,她们前面是应不否和她们班另外两个女生。
真要说还是于歆主动坐过去的。
她凭借一句“早换晚换都要换”成功说服了方梦琦,按照她对季栖的理解,这种事情她还真做得出来。
当然季栖不太明白她们两个宿舍怎么变成了这么奇怪的关系,但她还是很从善如流地放下水杯,坐到了应不否旁边,突然灵机一动想逗逗人,于是偏头说:
“你猜我为什么迟到。”
应不否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说“这我哪里知道”,又像是看穿了什么,无奈地等她的后言。
季栖的重点当然不在她的答案上,而是在自己下一句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