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忱闻言很快抬起头,说:“不用。”
“是我做的不好吗?”他合上电脑,抬起头。
“不是。”我解释,“只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你太辛苦了,都没有私人生活,现在这么晚还在工作。”
“良心发现。”陈谨忱好像笑了一下,“谢谢陆总关心,不过我暂时没有私人生活的需要。”
“没有需要?”我有些惊讶,却也不算意外,“好吧好吧,我招了一个万能机器人助理。”
“我经常觉得你和我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的主角一样。我想要什么你都能从你的口袋里掏出来。”
陈谨忱这次很明显地抬了一下嘴角,“这是我收到过最有意思的夸赞。”
“那当然。”我也跟着笑了,“你比他还厉害,问你什么你都能回答我。”
“中午你和我说的,和我哥有关的事,我觉得很对。他一直在干涉我的生活,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五年前就尝试插手。其实也不算意外,更早以前他就已经在破坏我的人际关系。‘既不尊重也不健康’,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判,我总……舍不得用这样的词形容他,但事实上他确实让很多事情变得复杂,也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
“我没有想把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但……我也不能再包庇他。我需要他,尝试过容忍所有爱衍生出的有害物,但今天了解到的、他的所作所为让我难以忍受。”
“现在一个人回这里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其实很少产生纠结的情绪,但面对他的时候我总会忍不住心软,变得优柔寡断。”
“但我不该这样下去了。”
“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再改变,但我认为,他未来不能再这样随便地插手我的生活。”
“你觉得呢?我会不会太宽容了?”我照例征求他的意见。
陈谨忱仰头看着我,眼镜戴的有些靠下,我的角度正好能看清他的眼睛,长密的睫羽投下阴影,浅淡的瞳仁半明半暗,在暖光下不再呈现有些无机质的冷色,竟然显得有些温暖。
“您是太宽容了。”他难得的批评我,“有时宽容会换来得寸进尺。”
“是这样。”我认可,“我就是有这个毛病,谁一哭一示弱就感觉没有办法,只想举手投降,让他别哭了,赶紧放过我。”
陈谨忱宽慰我:“面对在乎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摘下眼镜,搁在书桌的架子上,而后站起身,再次点了点我的眉心:“您又开始皱眉了。”他离我很近,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只有淡淡的沐浴露气味混杂着阳光,面容素净恬淡,与他相处常常给我安宁的感觉。
我无奈地说:“因为烦恼而皱眉也是人之常情。”
陈谨忱说:“您一皱眉我就会觉得……是我失职。”
他略微倾身,眼下的小痣在我眼前晃动,指尖悬在我的右脸颊侧,介于碰触的边界。
几次几欲碰触,我于是偏头,主动贴上他的手心,从微凉的体温中获得了很少量的慰藉。
他的手虚虚托住我的面颊,仿佛不如平时沉稳,在我接触的时候轻颤了一下,又似乎是我的错觉,在我感知之前就得体地收回。
“做什么能让您开心起来呢?”陈谨忱很诚恳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