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发难的是白玲,责难的对象却不是程静而是穆青城。
“阿城,你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跟什么样的女人交往,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带回家里见过长辈的女人是不是该好好约束一下?顶着你女友的名义,却跟其他男人跑到锦园来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找女朋友也该找个有体统的,免得丢了穆家的脸。”
“白姨,我没记错的话,顾总的请帖是您特意交代了要发过去的,如果不发这请帖也就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对吧?”
白玲没料到穆青城会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开杠,“你少偷换概念!我们现在说的是谁发请帖或者请不请顾琉琛的问题吗?
程静是你带回来见过长辈的女友,她陪其他男人来穆家参宴算什么,打穆家的脸吗?就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先勾瑞安,再是你,如今又扒住了顾琉琛,还真是好手段。我都不知道你穆青城原来这么有甘为人梯的精神!”
“白总,请您说话注意分寸,就算你再看我不顺眼,起码也顾及一下其他人的感受。我和瑞安之间从来没有不清不楚,和顾琉琛之间也是清清白白。这次应顾琉琛的邀请作为女伴出席瑞安的生日宴也是为了打好关系,为集团争取合作机会。”
“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大公无私,看来还是我污蔑你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自己不清楚吗?!”
程静脑子一阵嗡鸣,脸色一时有些发白。
她竭力维持冷静,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不该再被已经成为过去的黑暗和磨折打倒,她曾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恢复自己,建设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够强大够冷静。
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这种尖刻的言辞轻易打倒。
愤怒和畏惧只会让自己输得难看!
过去不能改变,那就正视它!
“有些事情,不用白总提醒,我自己时刻警醒着。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比您更清楚。今天是瑞安的生日,宾客云集,您在这个最该讲究体面的时候与处处与我为难,又把穆家规矩和脸面放在哪里?把奶奶和瑞安以及满场宾客置于何地?”
程静理了理鬓边发丝,淡淡勾唇,“白总,您今天火气过大了,伤身,要多爱惜身体。”
白玲被程静挤兑得哑口无言,立时黑了脸。
一直没说话的穆青城,忽地冷笑了一声,“指摘别人之前,不妨先正视一下自己的历史,把自己彻彻底底收拾干净了再说!”
就在他要对白玲继续发难时,一直慈眉善目自带笑脸的穆老太太突然一巴掌拍桌上,低喝道,“都少说两句!”
穆青城的话一出,白玲脸色当即青白交错,几乎要当场与穆青城撕破脸。“穆青城,你敢——”
“够了!”老太太拔高声音制止。
“妈——”
“你们要是真在乎穆家脸面,就不该在这个时候针锋相对,把最后的脸皮都撕破,凭白让人看笑话!”
白玲心头愤恨难解,却也只能忍下。
“我累了,你们两个扶我回去歇会儿。”
老太太转脸对穆青城和程静扔下这话,蹒跚地走在前头。
穆青城和程静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地搀着老太太去了宴会大厅后面的院子。
后面小院,是老太太的住处,也是锦园唯一保存着古旧气息的独立小院,青砖灰瓦、壁挂宫灯古韵十足。
夜色下,宫灯晕出的光,照着这方种满花草的空间,更闲静谧悠然。
老太太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凳子,让他们也坐了,“照理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和行为方式,我这个黄土埋到脖颈子的老太婆不该干涉,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两句,你们如果真没打算在一起,就没必要为了哄我开心特地演戏,几年过去了,你们演得累,我看着也累。”
穆老太太虽然深居简出,也不大过问后辈的事情,完全是一副颐养天年的姿态,但一生风雨,慧眼如炬,没有什么事情是看不明白的。
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今天事情闹到明面上了,她也就没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程静直到此时才真正平静下来,她想对老太太解释清楚,穆青城却先一步开口,“对不起,奶奶,这事是我的错。程静是我的下属,又一直对我心怀感激,我有要求她也不好不照办,这事您别怪她。”
老太太盯了穆青城好一会儿,又看了程静一眼,心里已然如明镜,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对穆青城说,“我怎么会怪她,要是没有她伴你左右,也不会有今天的你。说了半天话,我有些口渴,你去我屋里把提前沏好的茶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