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散,但比昨日稍齐整些。”
阿玉咬唇:“那我再练练。”
“欲速则不达,练字非一日之功,适当的休息有助于你自省。”他翻开公文,漫不经心地指点她。
阿玉捏紧手中的笔:“我不累,不用休息。”
“你犟什么……”萧珩平白生起一股怒气,怨她总是不听他的话。
但在闻到她手腕上虎骨膏的清冽香气时又冷静下来。
好在是乖乖抹药了。
“哥哥,我没犟,我喜欢练字,我想练好。”
“随你罢。”顿了顿,又道,“要是练不好就把你扔到马厩去。”
阿玉展颜一笑:“好,听哥哥的。”
屋外树影婆娑,冷白色的月光照在枯败的树叶上就像凝了一层白莹的寒霜。
室内火炉无声无息地燃烧着,阿玉的脸被烘得热乎乎的,整个人开始无意识地打瞌睡。
头一点又一点,终于寂静的室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她手中的笔掉在地板上滚了又滚。
阿玉瞬间惊醒,脸上火烧似的,竟直直将手心递到萧珩面前:“哥哥你打我罢!”
萧珩搁下朱笔:“为何?”
“我、我惫懒愚钝……”她声音越来越小。
“责打是为了规训,我并不想规训你。”
“啊?我……这……可我……”阿玉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玉,与其求伤不如求己。”
阿玉蓦然瞪大眼睛,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那是她慢慢开始破土生芽的自我意志。
“哥哥,我……我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萧珩从笔架上拿出一杆新的紫毫笔放到她伸过来的手中:“去练字吧。”
“好!”
这一晚上,她再也没有打瞌睡,因为她把她头发上的红丝带系在了后面的椅凳上,她每一次点头都会被后面的红丝带拉起来,头皮上传来的扯痛时刻让她保持清醒。
*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玉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跟在刘伯后面添火做饭。
“玉丫头,几日不见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阿玉尬笑:“那个……哈哈,没事,刘伯我这几日练字练得入迷了些。”
“那也要保重身子啊,你看你无精打采的,小小年纪不要把身子熬坏了!”
“放心吧,刘伯,我知道的!”
刘伯叹口气:“唉!挺好的一个丫头练什么字啊,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阿玉脸上一热,笑嘻嘻地应付了过去。
嫁人?
阿玉心想:“她好像……不想嫁人了。”
很快,太后的生辰宴到了。
阿玉一大清早就和刘伯出了门。
甫一上街,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僵在了原地。
只见昔日端庄敞丽的铜驼街道被围成了一个金光灿灿的锦绣长廊。
金叶玉石,宝珠香木如同果实挂在裹着锦缎的古槐上,直叫人移不开眼。
前方三里处摆了一张巨大的红色高台,一群年轻力壮的男人正在上面搭架子,扯横幅。
“刘伯,那是干什么的?”阿玉指着前面的高台问。
“那是今日斗富的场地。”
“斗富?”
“是啊,听说是浙江富商石达和太后表亲陈洛斗富。”
“哦……”
这会儿还没开始,阿玉在周边摊子上逛了逛,有卖小吃的,卖糖水的,还有表演杂技的。
突然,热闹的街道陡然安静下来。
两辆华丽的马车一左一右相对驶来,围观的群众如同潮水般向斗富台涌去。
阿玉本就瘦弱,一来二去被推搡着去了最前面。
马车甫一停下,随行的两位曼妙少女便姿态优美地掀起了车帘。
左侧马车上下来一个锦绣华服的年轻公子,右侧则是个大腹便便、同样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
二人并行上了高台,颇有风度地互行一礼,随后入座。
一个手拿铜锣和木锤的高瘦小哥走到高台中央,对着两人弯腰作揖,笑脸相迎:“二位爷,可准备好了?”
年轻公子微笑点头,中年男人则财大气粗地往软椅上一躺,粗声粗气道:“快开始吧!”
“得嘞!”
小哥挺胸抬头,将手中的铜锣敲得震天响:“第一场,斗食!”
民以食为天,谁吃的好,吃的精细,吃出花来,那便是第一名!
“正式开始!!”小哥吆喝完徐徐退到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