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得,七雨将尸体保护得完好,只有少许衣服有烧毁的痕迹,尸身并未受损,这对于她堪验的准确度,起了很大的帮助。
四水与清风在一旁看着苏婉宁验尸,那仔细程度,专业手法,简直比大理寺的仵作还专业。
“剪刀。”
四水连忙将剪刀递了过去,苏婉宁拿了剪刀,将尸体的外衫剪开,又细细地察看死者的致命伤。
“清风,记录。”
“是。”清风拿好纸笔,静听苏婉宁的吩咐。
“伤口呈现不规则条状,边缘明显撕裂痕迹,似动物抓痕……”
“皮肉外翻,部分严重的皮肉脱落,深可见骨。”
“伤口分布多处,面部、颈部、手臂、腿部等,其中颈部乃致命伤……”
清风听着苏婉宁的叙述,认真记录在册。
而一旁的四水听得一愣一愣的,对苏婉宁的佩服更浓了。
想着他们家世子夫人可真了不起,不禁能治病救人,还能验尸,且一个小娘子,不惧怕尸体和臭味儿。
想他一个大男人,还受不得这尸臭,差点儿没给他臭吐。
“伤口有明显腐败加剧,出现液化现象,推测死者大致死于七日前。”
“七日?”清风微愣,按着尸体的腐败程度,怎么看都像是死了不超过五日。
“嗯!”苏婉宁点头,见清风和四水一脸疑惑,这才解释道:“初春刚至,气候寒冷干燥,导致尸体腐败减缓,这也会给人造成时差错觉。若是盛夏,恐怕早已成为一具尸骸。”
两人恍然大悟,眼中佩服更甚。
苏婉宁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锐利一眯,低下头,用手中的剪刀剜了一块腐肉下来,放到盘中。
“这个收好。”
四水忍着想吐的恶心,将盘子里的腐肉盖好,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苏婉宁拆下手套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出,给了清风和四水一人一颗。
两人服下后,感觉鼻腔一阵清凉,整个脑袋也跟着清明起来。
“少夫人,这是?”
“清心解毒丸,解尸毒的。”
验完尸体,几人出了地牢,可在他们转身时,躺在地牢里的尸体却浑身缠绕着浓烈的死黑气。
死者的指甲也在以一种风长的速度快速变长,尖利如鹰爪……
而七雨的情况却出现了意外,高烧退下后,但伤口却出现紫黑色,且流出一股恶臭的绿色血水。
三月一看,惊得不行,连忙叫苏婉宁去瞧瞧。
苏婉宁原是想着去看看江淮序的,可这么一看,七雨的情况更为严重。
“清风,去太医院,请太医,就说江世子病重吐血,昏迷不行,急需太医救命。”
世子的病情不是稳定下来了吗?清风心头疑惑不已,但他相信他们家少夫人。
安排好后,苏婉宁转身去瞧七雨,正如三月所言,七雨的伤口恶化。她开的汤药,是治疗烧伤的。
可显然,七雨的伤口是被尸毒浸染,若不及时驱毒,等到毒素侵蚀到心脉,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给七雨喂了解毒丸后,又以银针放血,清洗伤口,作消毒处理后,这才为伤口敷上药膏。
清风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太医便出现在府中。
因着苏婉宁的吩咐,清风去请太医时,将自家主子的病症,描述得很严重,。
章太医几针下去,江淮序悠悠转醒,苏婉宁称赞太医妙手回春,助世子脱离险境,想来陛下定会万分欣慰。
几句迷魂汤灌下去,太医院的章太医还真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说了句:“那老朽便回宫复命去了。”兴冲冲的出了王府。
“夫人这是功成不居?”江淮序瞧着她,桃花眼中尽是揶揄之色。
“有功夫打趣,看来已无大碍。”她眉眼染上冷色,又道:“不过,京兆府昨夜失火,卷宗室和殓房均被烧毁。”
苏婉宁看着他,却见他脸色淡淡,眼中毫无波澜,竟似乎是知晓一般。
若非知道他吐血昏迷,她怕是要怀疑他吐血昏迷是装的了。
“嗯。”
“你知道?”这回换她惊讶了。
“这几日气候异常干燥,我观天象,有东风起,而京兆府位于东南方向,若是要等风起,必定是半夜,气候湿度下降,东风偏移,吹的方向便刚好是东南方向。”
他不紧不慢,苏婉宁却有些坐不住了,“既是知道,那你可知,卷宗尽毁,尸体尽烧,要何从查起?到时候,不用等你病死,只怕圣人一道圣谕,便可要了你的小命。”
“谁说卷宗烧毁了,就没有了?”他道,丝毫不慌张,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你有?”
江淮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存在这里了。”
苏婉宁再次惊讶,那么厚的卷宗,他竟全部都记得住么?
那她昨夜做的那些,岂非徒劳?还将七雨置于险地,想到此,苏婉宁神色更加凝重了。
心头也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石头。
江淮序看出她的异常,伸手捏住她的手,关切问道:“出了什么事?”
“是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