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没事,不用这么客气,邻里乡亲顺手的事儿。我还要山上,等我下来再来拿篮子就好。”
柳从南一脸茫然地看着快步走远的宝哥儿,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吗?
他脸都气红了!
树林风凉,袁宝儿一路小跑,直到进山才缓口气。
太尴尬了,为什么要盯着人家瞧!
呼。
下套,下套!套兔子重要。
山中日头变化不明显,等他凭着一口气下了套子,又挖了半篓子野姜,就已经申时过半。
背篓长度不够,刨坑挖土的工具只能拎在手中往山下走,才到山脚就瞧见三个人背着筐从西山方向走来。
“宝哥儿!”
远远瞧见时他就认出了人,鹅黄儒裙粉绢花的定是大田叔家的女儿——田杏儿。这学人精自从听说田桃儿爱鹅黄色,穿衣打扮天天不离鹅黄,还必得要簪朵粉花。
听她出声喊人,宝哥儿懒得搭理,只想快步走过,没承想有人小跑着追来。
“宝哥儿,你走这么快干啥,咱俩一同回村东呗。”身量略高的小哥儿直接挡在他身前。
呼。
狗皮膏药。
“走路你抻着那俩爪子干啥?怎么你袁柏儿打算遵从本心四脚着地看门守户了?可喜可贺呀。”袁宝儿回得不客气,拨开袁柏儿就要继续走。
追求行若细柳扶风的田杏儿终于慢腾腾地走来,哪能让袁宝儿刺两句就走。
“宝哥儿,你可真是能干,这筐看着这么沉,怕是一般哥儿都背不起吧。”
个子稍矮些的哥儿笑得一脸狭促,说道:“那可不,咱们宝哥儿哪能是一般人,那可是要嫁给秀才的人呀,是不是。”
无聊。
这几句破话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那可不,这前脚刚被柳秀才退婚,后脚就有了下一个柳秀才,怎么能是一般人呢。”袁柏儿这瞎话说得难听,尾音上扬的语调更是满满的恶意。
嗯?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袁宝儿扔下工具,提着他的领子就往河边走,边走边说:“狗东西改不了食谱是吧,今儿我就给你涮涮这张臭嘴。”才落户的人就让这帮人这般编排,真是够让人恶心。
三人被吓了一跳,开始嗷嗷地喊:
“宝哥儿,你这是干啥!你快撒手。”
奈何三人还都比不得钱玉容的身高,又都细瘦,眼见掰不开他的手,就开始用力向后跩袁柏儿。
碰!
袁宝儿毫无预兆地松开手。
“袁宝儿,你干什么!我这就去告诉阿奶,你欺负我!”这一下摔得不轻,袁柏儿痛得直接淌了眼泪。
“哦,那你可快去吧,晚了嘴里的味儿就不这么冲了。”
“你!你!”袁柏儿气得直抖,一句整话都说不利索。
“宝哥儿,柏哥儿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这样侮辱他。”田杏儿眼圈红红,柔柔地抬头看了一眼袁宝儿,慢声细语地说道。
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多大仇怨呀,隔几天就来这么一出。
“也把你那儿味儿收一收。”袁宝儿心里烦极了,要不还是打他们一顿吧,田杏儿一个女孩子他不好动手,只打大伯家的两个的哥儿可以吧。
眼见袁宝儿半眯双眼,袁松儿腾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跑。就是这个眼神,小时候一要打人就是这个眼神!
“松哥儿!”袁柏儿高声喊着自家弟弟,却连个背影都没留住。
废物。
“你呢,想去找谁做主,就去找谁。我提醒你一句,下次再让我抓到你瞎传闲话,我就给你扔田杏儿家的猪圈里。”
挖山货的快乐都让这三个人给毁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为什么非要跑他面前玩儿恶心的。
“还有你,别在我面前儿整那柔柔弱弱的假样儿,我可不是你的柳哥哥,不吃这一套。”
袁宝儿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管俩人对他的谩骂。
哦,不像个哥儿呀。哥儿啥样?谁规定的哥儿就要柔顺乖巧。
这世道,哥儿可以嫁人,却要被嫌弃不如女子柔顺温婉。哥儿也可以娶妻,这时候又要被嫌弃不如男子强壮有力。
一群脑子里只装偏见的臭虫。
人有何个性跟性别有什么关系,温婉柔顺的,有女子有哥儿,甚至可以有男子。同理强壮有力的也是一样。哥儿可以建功立业,可以相夫教子,可以有无数的选择。
谁要按着别人心里的规定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