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不确定赤苇京治是哪种。你悄悄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的侧脸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的,像是在听你说话,又像在听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怎么看都不像疯的。那大概就是聪明吧。
只是他聪明得太不带情绪,就像从不让别人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一样。
你又走了一段路,然后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我现在突然大声喊一句‘抓鬼啦!’他会不会脸色变一下?
光是想象一下你喊完后,他默默站在原地、表情不变地回一句「不要在校内制造恐慌。」你就莫名觉得好笑。
你意识到自己竟然对这种冷到极致的性格产生了一点调戏的冲动。
不是那种恶意的,而是想看看这个人情绪出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好奇心。
你低头咬了咬下唇,试图压下那个不合时宜的冲动,毕竟任务还没开始,捉弄赤苇京治不在拯救世界的工作流程里。
你咳了一声,把注意力拉回来,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找话题。
「诶,那你认识五条悟?他怎么联系你的?」
「我印象里是……那边有人提到‘有个一直能看见诅咒的学生’,之后他来了一趟。」
「然后你就被抓来做‘窗’了?」
「……他是这么说的。」
你脑中立刻自动浮现画面。
五条悟“噔噔噔”跑进学校走廊,边跑边喊着「有个能看见的孩子在哪~~?」,像在寻找一只走失小猫,接着,毫无预警地从窗外探头进教室,啪地指着正在认真上课的赤苇京治,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就是你了!」然后,在所有同学和老师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把人拎走。
你越想越觉得真实得过分。和五条悟有直接接触的人,大概或多或少都会患上一种叫「无可奈何」的慢性病。而且,这种病,无药可治。
体育馆侧门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声音有点老旧。
你一脚踏进去,脑子里本来应该迅速进入「灵异探查模式」,结果第一反应不是「危险感知」,而是——这地板……也太干净了吧。
不是那种有人刚拖过的干净。是那种根本没人敢踩的光滑程度,连灰尘都像是提前约好了不来。
你转头看向身边的赤苇。
他一只手搭着门把,衬衫下摆被塞得利落无比,扣子从第一颗到最后一颗都准确无误,仿佛专门为校规拍摄宣传海报而存在。
怎么看都不像是「随便就能翘课陪你来抓咒灵」的类型。
你沉默了两秒,低声问他,语气有点不确定:「话说你这样……能随便出来?不怕被老师点名吗?」
「我不是‘随便’,我是提前处理完了课业安排并说明了事由。」
「啊、哦。」你小声回了一句。然后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松垮垮的乌野校服,内心翻出一张破旧的自尊小纸片贴在心口:“算了,至少我有在努力拯救世界。”
你收敛心思,脚步轻轻往前踏了一步,越过门口的光斑,进入体育馆的中段,提前摘了那个眼镜。
因为现在是课堂时间所以这里正好没什么人。
就在那一瞬,你终于看清楚了那些咒灵的模样。
一团团小小的、薄弱的咒灵,蜷缩在光线死角的死角。它们像是被人扫进边缘却忘记清理的废纸团,堆叠在排球架后方、墙角、拉门下方。没有实体嘴巴,却不断发出咕哝的声音;眼睛空洞,嘴巴裂得夸张,像是不受控制的噪音扬声器。
那些声音像被拧开阀门的水龙头,一遍遍在你耳边回荡:
「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