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听她忽然客气起来,奇道:“什么事?”
赵敏道:“那日在绿柳庄外,我遣人攻打令外祖、杨左使各位,是这位小昭姑娘调派人马抵挡。当真强将手下无弱兵,明教教主手下一个小小丫环,居然也有这等能耐,真是奇了……”
谢逊插口问道:“什么明教教主?”
芷若这才知道,谢逊竟还不知道自家义子的底细。
这也是两人相认太过匆忙的缘故,再加上张无忌担心义父知道自己是明教教主后,会以教中之礼相待,平添事端。果然,赵敏露了口风后,谢逊连连追问,张无忌无可奈何,只得将当初六大派如何围攻光明顶、自己又如何在机缘巧合下洞悉成昆之奸谋,并获得乾坤大挪移心法等事情一一告知义父。
谢逊听后,果然大喜,当场便在船舱中拜倒,参见教主。
张无忌忙跪倒还礼,并将阳顶天令谢逊暂摄教主职位的遗命说出。只是谢逊几经风雨,半生沧桑,历尽劫波,哪里还有领导明教的心气?当下神色黯然,一力拒之,又转移话题道:“赵姑娘,你心中有哪两件事不明白?”
赵敏不明的两件事,自然是用来质疑小昭身份的。一件发生在张无忌就任明教教主,率部众下光明顶出西域时的路上,彼时张无忌中了赵敏的“调虎离山”之计,而杨逍、韦一笑等一干部众都中了毒,是小昭站出来,凭借奇门八卦、阴阳五行之术,指挥众人暂时挡住了元兵的围攻,争取到了张无忌赶回救援的时间。
一件发生在万安寺之事了结后,她与张无忌的再次相会时,苦头陀范遥前来作别,恰好看到小昭,表现甚是异样,直说“真像!真像!”
这两件事,芷若都不曾在场,也不知情。但旁听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绍敏郡主的厉害。因为这两件事,初看真是风马牛不相及。但赵敏既能牢牢记住当时的细节,勾勒出一个人的性格、本事、人际关系等“画像”,又能记住所历人事中的任何一点异常,而在需要时,又能迅速串连整合起来,从而发掘出过往不曾发现的信息。
如小昭这两件事,一个证明了小昭有本事,有本事既有传承,传承是何?另一件事则可以推测小昭或小昭的长辈与明教范瑶有旧。
而现在,当她注意到小昭对金花婆婆可能被波斯人施以火刑时反应激烈,这些信息就立即串连整合,从而找到过往不曾发现的疑点。
这真的很厉害!
这样的女子,能够统领诸多番僧、武士、江湖异士,令其忠心效力,令行禁止,绝非是仅仅依靠父兄在背后撑腰。而其施展奇谋,能够一举荡平六大派,也绝非是一时侥幸。
此女诚为中原武林之大敌。
不过她倾心张无忌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假的。
也许她真是个“恋爱脑”?
如真如此,那无忌哥岂不是立功了?
明教教主张无忌牺牲自己,施展“美男计”,成功拿下蒙古妖女绍敏郡主,为义军驱除鞑子、光复汉家河山做出了卓越贡献!
噫惹……
难绷!
想到这里,芷若差点没有维持住自己的高冷表情。
至于小昭的身份,其实也已经昭然若揭了。也就是张无忌张教主为人纯善,不愿细想深想。
说话之间,小船离灵蛇岛更加近了,只见岛西一排排地停了不少大船,每张白帆上都绘了个大大的红色火焰,帆上都悬挂黑色飘带。
赵敏建议道:“咱们划到岛后,拣个隐僻的所在登陆,别让他们发现了。”
张无忌点头应是。芷若、谢逊、小昭等人亦无异议。
刚划出三四丈,突然间大船上号角呜呜,接着“砰砰”两响,便有船发炮打来,顿时激起两条水柱,差点将小船晃翻。
这时便听到一艘大船上有人叫道:“来船快划过来,如若不听将令,立即轰沉。”
形势如此,众人无法,只得听命行事。
三艘敌船的炮口缓缓转动,对准小船。待小船靠近,有人喊话的那艘大船上放下绳梯。
张无忌低声道:“咱们上去,相机夺船。”
谢逊摸到绳梯,第一个爬上大船。芷若抱起殷离,小昭跟随其后,张无忌抱了赵敏,最后一个攀上。只见船上一干人个个黄发碧眼,身材高大,均是波斯胡人,那风云月三使却不在其内。
一个会说中国话的波斯人问道:“尔等何人?到此处所为何来?”
赵敏道:“我们漂洋遇险,痤船沉没,多蒙相救。”
那波斯人将信将疑,转头向坐在甲板正中椅上的首领说了几句波斯话。那首领向手下叽里咕噜地吩咐几句。
这时,小昭突然纵身而起,发掌便向那首领击去。
众人都没料到小昭这么快便动手,但即已动手,那自不必多说。张无忌一马当先,也向那首领扑去,一招便将其点倒擒住。其余波斯人顿时大乱,纷纷抽出兵刃,围了上来。只是这些人武功都稀松得很,别说张无忌了,就是芷若、小昭也都能轻松料理。于是不仅没有给张无忌等人带来麻烦,反而方便了大家清空船上武力,夺取船只。
张无忌等人在大船甲板上公然动手,自然瞒不过其他波斯船只。霎时之间,海旁呼喊声、号角声乱成一片。转眼间,便有三艘波斯船只从不同方位靠了上来,一大批波斯武士就要一拥而上。张无忌连忙提起那波斯首领,跃上横桁,朗声喊道:“谁敢上来,我便将此人一掌劈死。”
便见众波斯武士纷纷大声呼喊,但却无一人上前。显然这被擒之人颇有身份,令波斯人心存顾忌。
张无忌眼见威胁奏效,松了口气,刚跃回甲板,放下那首领,便听到背后铮的一声响,一件兵刃砸来,他连忙相避,转身一看,正是之前让他吃了好大苦头的圣火令,而使用者正是波斯风云月三使。
张无忌一边叫道:“大家退入船舱。”一边提起那首领,迎身而上。
听到张无忌的喊话,芷若并没有动,而是手持倚天剑,站在甲板不远处认真观战。之前她只听张无忌、谢逊等人用言语描述波斯三使的武功,知道其招式诡异莫测、疾捷之至。此时亲眼观摩,更有一番感受。
张无忌与波斯风云月三使的交手,可谓疾如闪电,双方都以快打快。风云月三使之招数,快疾之余,又极是诡异,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古怪。不过有了之前的实战经验,这几日又与谢逊、芷若多番交流,虽然没有找到破解之法,但张无忌还是收获很多,这次应对,明显更加准确、巧妙,拆到第九招时,更是巧妙将手中的波斯首领用做了盾牌,使其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圣火令的一记耳光!
这波斯首领显然是波斯明教的大人物,即使是波斯风云月三使,见误伤了他,也都齐声惊呼,脸色大变,而后同时跃后罢战。
张无忌刚松了口气,忽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一艘大船缓缓驶到。
只见船上甲板插了十二面绣金大旗,设着十二张虎皮交椅,上面坐着十一个人,唯有一张交椅空着。
赵敏见空着的那张虎皮交椅排在第六,心念一动,说道:“咱们抓到的此人和大船上那十一人服色相同,看来是他们十二个大首领之一,他位居第六。”
谢逊道:“十二个大首领?嗯,总教十二宝树王齐来中土,非同小可。”
接着他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却是波斯总教教主座下,共有十二位大经师,身份地位类似于中土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被称为“十二宝树王”。十二宝树王名号固定,自首王起,分别为“大圣”“智慧”“常胜”“掌火”“勤修”“平等”“信心”“镇恶”“正直”“功德”“齐心”“俱明”。
既为大经师,平日也是精研教义、娴熟经典,武功却不一定高强。
至于张无忌所擒之人,既然坐的是第六把交椅,十有八九就是平等宝树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