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的身躯太小,查探起来破费功夫,尤其是在毫无思绪的情况下。
“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我的意思是进入别人的执念里。”白星临好奇询问。
“嗯,曾经有过几次。”后来他的能量散逸,世界崩成碎片,他被困在空间缝隙中,时常会掉入寂河,进到虚妄界。
人类的肉身消亡后,执念在寂河里汇聚,哀怨、恐惧、嫉妒、贪恋等等,生生不灭。于是便产生了一个个虚妄小世界。
有些人的执念像一条打了结的绳索,他轻轻一解,便化作轻烟散去。
而有些人的执念则如同连环套,一层叠一层,容不得你插手,唯有其自渡。
白星临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带了些迟疑:“那会有人出不去的吗?”
郁九霄回道:“不会,总是能出去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接着解释道,“虚妄界里的时间流速会比外面的世界要慢一些。不过,也有些例外,可能在虚妄界只待了一会,出去却已经过了十年。”
白星临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拉着郁九霄往外间走去,一边嘀咕道:“那可不行,管理员就给了我十年。现在、马上、赶紧,我们要动起来了!”
外间应该是屋主人平时吃饭的地方。
“会是这个吗?”白星临奋力攀上此刻对他来说堪称巨大的桌子,第N次向郁九霄发出询问,他手中抱起的东西是女童挂在胸前的小木鸟。
小孩子的喜爱多是一阵一阵的,方才还见她十分宝贝这个小物件,结果转眼就遗落在桌旁。
郁九霄站在窗台上,远远地冲他摇了摇头。
白星临有些惋惜地放下手中的小木鸟,这小玩意还怪沉的,几乎有他一半的大小了。
就在他准备直起身子的时候,莫名感到空气陡然变得凝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白星临缓缓转头看过去,只见桌边女童露出半颗头,那双空洞的大眼睛正死死盯着他,见他转过头来,一张小嘴登时咧开,嘴角弯出了诡异的弧度——
“我找到你啦!”
话音落下,女童伸手抓他。
白星临差点吓晕过去,腿脚还因被吓到而发僵了一阵。
好在女童手短,她伸长了手,指尖堪堪从白星临的腿上滑过。
下一秒,白星临便连滚带爬地往桌子的另一头跑去。
女童围着桌子转,双手不停地朝他伸去,嘴里念叨个不停:“我要抓到你了!我马上就能抓到你了!”
上一次跑那么快还是在魇林里被不死者追的时候。
怎么每次开局他都在逃命啊!白星临苦不堪言。
一时间桌上的水壶、茶杯等物品都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仗着小木偶身躯娇小,灵巧地在其间穿行,女童的手好几次快抓到他,都被他借物逃了过去。
扑了几次空,女童开始焦躁起来,指甲把桌面刮得吱吱响。
这声音听得白星临头皮阵阵发麻,脚步却丝毫不敢停下。
身后忽然咚地一声,茶壶被扫落在地,他胆战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发出一句:“卧槽!”
女童竟爬上桌子,伸手扑向了他!
一双手犹如巨大的影子压向白星临,情急之下,他直接滑到桌角,拽着木雕小鸟上的皮绳荡了下去。
郁九霄正好在桌脚接住了他,拽着他冲进了两人一开始待的小房间。
那里有足够多的木雕混淆视线,也有足够多的缝隙用来藏身。
一丝幽蓝的光从郁九霄的指尖逸出,化作一条坚韧的丝线,牢牢绑在了窗棂上,紧接着将他二人从地上拉起,在女童追过来的前一秒及时藏进了窗帘里。
没有找到白星临的女童疯狂摇晃着装满木雕的柜子,很快里面的木雕就被晃得东倒西歪。
“我知道你在里面!”女童开始猛烈地拍打柜门。
柜门在一次比一次重的拍打下变形了,里面的木雕接二连三地掉了出来,女童却仍不知疲倦地拍打着,身上的裙子就像一道刺眼的红。
躲在窗帘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白星临吓得瑟瑟发抖,手脚并用地抱着郁九霄,简直要把自己嵌进去。
始终没有找到白星临的女童停下了拍打,站在黑漆漆的房里开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能把成年汉子都吓哭的那种。
此时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俯身抱起女童,哄道:“不哭了、不哭了,爹爹这不就来了。”
女童的哭声戛然而止,语气冰冷地问:“那娘亲呢?”
男人叹了口气,“娘亲很快就回来了。”
他低下头盯着满地的木雕看了一会,为难地说道:“你又把木雕弄坏了,娘亲不在就开始调皮了是吗?”
女童解释道:“可是它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