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弥漫在空气里。
好半晌,祝时好抬头看着他,笑道:“我就说呢,刚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儿,搞半天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他颔首,没有否认:“嗯,等你呢。”
又是一阵沉默,安静到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望着他,眼中有几分认真:“你为什么想知道?”
谈知许跟她对视着,过了几秒才道:“你瞒了那么多年到现在都不肯说,悬念拉满,我为什么不想知道?”
说的有道理,但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祝时好没什么表情,甚至异常平静,她只是挺直背,开始解扣子。
她没有看到视线盲区里,谈知许骤然紧攥的拳头,而谈知许也没发现她垂下看着扣子的眼睛里,装着沉默的难过。
她的答案很显然了,她还是不愿意说,连挣扎都没有,默不作声地选择脱衣服。
谈知许面沉如水,心里的悠闲惬意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下满心冷然,他什么也没说,也没阻止她。
祝时好只穿着内衣物,看着他:“还来吗?”
酒杯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击声,杯中的液体剧烈晃动,险险就要洒落。
她知道,谈知许会生气,他向来见不得她维护别人,幼儿园她给其他小男生一根棒棒糖他都能不高兴老半天,更何况这个人他几次问都没得到答案。
“继续。”
压着怒火的谈知许只会让她输得更快。
她沉默。
“是谁?”
她继续沉默。
“还是不说?”
祝时好摇摇头,手伸向背后。
在她摸上暗扣时,眼前一暗,他高大的身影覆过来,一只大手按住她背后的手。
祝时好仰着头望着他,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没有示弱,谈知许却看不下去她这副样子,明亮的眼眸都似乎黯淡了些许,藏着她不想展露的委屈和竭力稳住的坚强。
沉默着拉下她的手,从沙发上拿起她脱下的衣服披到她身上,将她捞到身上坐着,两臂抱着她。
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比平时更轻柔的声音充满安抚的,她甚至感觉到了怜爱。
“好了,没事没事,现在不想说就不说,不逼你了好不好。”
祝时好这才抬手揪住他胸口的衣服,脸埋在他肩膀上,瘪着嘴露出委屈。
“你好过分。”
“嗯,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都不这样了,你原谅我吗?”
在她那样倔强的抵抗下,这已经不算是游戏了,是一种逼迫,连那一件件衣服都不再是情趣,而是折辱。
他无声叹气,怎么可能还忍心用这种方式问她。
即便对那个狗崽子更厌恶了,也没法不顾她的情绪逼问答案。
祝时好手往下落,环住他的腰,小声道:“嗯。”
这个拥抱渐渐重新变得温情,抱了会儿,谈知许松开她,给她穿好衣服扣上扣子,等她穿回裤子,重新倚着他。
亲亲她的唇:“你真的很倔。”
哼哼两声,祝时好捏着拳头给了他一下:“还没算账你今天算计我呢。”
“也不算算计吧,游戏输赢自负。”这一点他是坦然的。
玩真心话大冒险来询问答案,他觉得没问题,今晚错的是,他用的方式让她难受了。再怎么询问也该保留她的意愿,而不是步步紧逼。
祝时好问道:“那你还问吗?”
“问。”他毫不犹豫,甚至还提醒她,“你小心点,以后真心话逮着机会我还问。”
祝时好:“……”
就知道,这么容易就放弃的话,就不是谈知许了。
她对此的回应是哼了声。
摸摸她的脸,捉住她的手在嘴边亲了两下,也不松开,握在掌中把玩,语气轻慢,却又含着认真。
“不会逼你了。”
她轻轻“嗯”了声,知道他话里的分量。
从小到大,最见不得她委屈的就是谈知许,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却打小最是惯着她。
都不用哭,只用眼巴巴地看着人炫耀的草莓糖葫芦说声“我也想要”,他就能带着她走几条街去买,然后回来被许亭骂和打手心。
她捏着没吃完的糖葫芦边哭边求许亭别打他。
许亭见她哭到打嗝儿,决定给谈知许一个减刑的机会。
“知道错了没,下次还敢不敢?”
八岁的谈知许瞥了哭得眼睛通红的祝时好,想着买了糖葫芦吃到嘴里笑得可开心的她。淡定到被打得手心微肿的人好像不是他似的。
“嗯,知道了,应该给茵姨说一声时好被我带走了,还有,距离有点儿远,时好走得有点累,应该提前规划好路线,下次可以坐公交。”
最后平心静气来了句。
“还敢。”
听听,通知家长都只通知祝家,不用回答后面那句“还敢”,都能听出在计划下一次了。
他根本没反思一个八岁一个七岁的两小孩儿独自跑那么远有多危险,他只是反思自己计划得不够周全!
许亭火冒三丈,手里的软枝条蠢蠢欲动,还减个屁刑,枝条发出恐怖的风声。
见起了反效果,祝时好“哇”地一声哭起来,捏了一路的糖葫芦掉到地上也没管,拔腿就往对面祝家跑,嘴里还在哭喊:“妈妈,妈妈,亭姨要打死知许了,你帮我救救他。”
许亭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吓到时好了。”
她愣愣低头,就看到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儿子,此刻一脸不满,皱着眉,黑漆漆的眼里都是责怪。
“这么大年龄了,做事能不能妥帖点,别吓着小孩儿。”
许亭:“……”
小兔崽子,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