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维走到厨房找冰块来源,打开冰箱,整个人一僵——里面除了冰水就是冰块,没一点其他东西。
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顾星维闻声望去,裴极自个不紧不慢地在往门外挪。
顾星维两步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你都病成这样了,去哪?”
“滚。”裴极甩一下胳膊,脚步不停。
顾星维一咬牙,胳膊从他腰后环过,提溜起来就往卧室去。
裴极呼吸都停了几秒,挣扎起来:“顾星维!”
腰太细了,外加挣扎,顾星维差点被他溜走,连忙一紧力度。
“松手!不然我弄死你。”
“好像你有力气似的。”顾星维沉着脸将他抱到床边,身子稍斜,将人扔了上去。
裴极脚上只剩一只拖鞋,气得呼吸都不平稳了,抬脚朝他踹来,顾星维快速往床上一跳,不仅躲过了他的攻击,还趁其不备将人拢在了怀里。
裴极眼神错愣地盯着他,顾星维不躲避眼神,更好奇他的气焰怎么突然灭了。
两人相互一眼不眨地对视了十几秒,裴极的眼尾动了,又扑腾乱踹,“滚!”
顾星维死死按住他的肩膀,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萦绕鼻尖,他没忍住多嗅两下,“别动,等医生过来。”
“我他妈弄死你。”裴极还在乱踹,顾星维知道他力气有限,不动不躲不闪,埋在他的肩膀处缓缓忽闪着眼睫。
不知道挨了多少脚,裴极没动静了,语气极致冷漠,“去客厅把我手机拿来。”
“不行,我一松手你又要乱动。”
裴极彻底火了:“拿来!”
顾星维皱了皱眉,“那你不能乱动。”
裴极呼吸比方才还要乱,“拿来。”
顾星维缓缓尝试松手,松一分,裴极没动,两分,裴极还只是冷眼盯着他,胳膊彻底离开,他确实没再乱扑腾。
顾星维从床上爬起来,真去帮他拿手机了。
递到他手里,顾星维坐在床边看着他解锁,裴极的拇指快速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按灭扔到一边,一拉毯子盖过脑袋,背过身去了。
顾星维眨着眼睛,起身绕到他对面,“是胃不舒服吗?吃药了吗?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裴极冷着脸不搭理他,片刻后,顾星维的手机传来消息声。
裴极却开口了,“剩余金额我明天去银行办理。”
顾星维心脏一窒。
他迅速打开手机看。
一条转账记录的截图:
转账人:裴极。
他大脑倏地空白,去拽毯子,“裴极……”慌乱到完全忘了力度,三两下就把裴极从毯子里扒拉出来,“我错了。”
裴极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滚。”
顾星维眼眶越来越红,又去拽他的居家服衣领,“你说好两个月的。”
语气委屈,眼泪啪嗒一下落下来,然后越流越多,痛哭起来,“我错了!”
裴极翻身过去,顾星维又去拽他,两只胳膊上落满泪渍,“裴极——”
“咚咚”敲门声响。
这时裴极出声,“敢放人进来我就报警。”
视线模糊,也没遮住裴极手腕处冒起的青筋,顾星维的目光往上,瞧着他毫无血色的侧脸,沉声说:“好。”
穿鞋下床走出去,打开门,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涌在门口。
顾星维将门彻底打开,让身退到一边,“人在卧室,动作利落点,出了事我担。”
医生们相互对视一眼,一个接着一个快步走进,直冲卧室,几秒后,屋内传来“砰——”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
顾星维呼吸一顿,火速也冲了进去。
医生们四散在各个位置,被包围着的裴极连人带毯子摊在床边,正一下一下往墙边挪。
顾星维做好了裴极的冷眼又甩过来的准备,或者是不停地放狠话,可事实是,他完全呆滞了,神情无比恍惚。
医生们又对视一眼,距离他最近的两位一起蹲下,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第三位女主治上前,第四位紧随其后递仪器。
顾星维从墙边慢慢挤过去,半蹲在裴极身侧,从一位医生手里要过来一只胳膊,看着戴着白色医用手套的手很有章法地一下一下按压裴极的胃部。
女主治问:“昨天晚上有进食吗?”
顾星维看着裴极一颤一颤的眉尾:“晚上6点吃了碗虾仁鸡蛋。”
“今天呢?”
顾星维刚刚检查了客厅的垃圾桶,空荡荡的,脸更沉了:“冰块,咖啡。”
她松开裴极,对同事招招手:“初步断定胃痉挛,准备一下,做电图。”
医生们忙里忙外,又从楼下运来便捷式仪器,顾星维则按照女主治的示意从床上拿下来两个枕头,把裴极放平到地上,又去瞧他,裴极的神情还处于恍惚中。
“中度胃痉挛。”女主治检查完,又抬抬手,有人递给她一个针管。
裴极倏地抬手捂住右胳膊的血管。
医生朝顾星维看来。
顾星维皱了皱眉,摘掉给他挡回原位。
绑上压脉带,裴极发愣之际,针管朝蓝紫色的血管戳进。
小半管血从白皙的胳膊上离开,顾星维帮他按住止血棉,“能养好吗?”
女主治摘着手套说:“想彻底养好就要改变饮食习惯,如果死性不改,只能长期依赖药物。”
裴极的长睫半垂着,一动一动,顾星维淡淡“嗯”一声,摆手示意医生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