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黑漆漆一片,裴极瞧着屋内黑团团的身影,按开墙侧客厅里的开关,抬脚进门。
顾星维双手抱臂倚在玄关上,一眼不眨盯着他,“去哪了?”
裴极将手机放到玄关上,路过他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水,“自觉滚。”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裴极拧瓶盖的动作一顿。
顾星维几步走到窗边,拿起遥控器将好几天没拉开的窗帘拉开,又去盯裴极。
裴极抬脚就走,到玄关拿起手机又拧开门,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然而在要迈出去时,顾星维猛然冲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就是问你去哪了,难答在哪了?”
裴极:“松手。”
顾星维不仅不松,又抓得更紧了,“动不动说走就走,不乐意说可以说不想说,走能解决什么问题。”
裴极松开了门把手,抬脚一踹,门开到了底,能清楚看到电梯位置,他说:“滚。”
顾星维眼睛颤了颤,随即笑了一声,“不想说是吧?”
“又要说没义务告诉我是吧?”他又补充道:“你怀疑张友是被收买了,是不是五年前就怀疑了?”
裴极脸色倏地白了。
“整个申城,只有我不想知道的,就没有我查不到的事。”顾星维问:“你怀疑谁?嘶……”
话音未落,裴极往他小腿上猛踹一脚,挣脱着他的手又往外走,他不松手,裴极又踹过来。
拖拽间顾星维又不小心失了力,眼看门要被裴极踹上,他迅速伸出一只脚挤进门缝——
“裴极!”顾星维整个人顺着门沿跌坐到了地上。
门因为顾星维的脚踝被夹又自己打开了,门外电梯旁裴极的身影渐渐展露,顾星维疼得龇牙咧嘴,一只手攀着门沿,手指都在发颤,“你敢走我就报警,就说是你故意的!”
裴极蹙眉沉思片刻,终是没进电梯,不急不慢走到门口,瞧着冷汗直冒的顾星维,抬脚碰一下他支棱在半空中的腿。
顾星维又“嘶”一声,抬起脸,十分委屈:“我像演的吗?”
裴极越过他走进门,拽住他卫衣的后衣领给他往里拖。
顾星维:“……?”
“扶我一下能怎么着?”
裴极不搭理他,拖进来十来公分,过去带上门,打开手机问:“陈瑞电话。”
“你把我弄伤的,却要把我交给陈瑞?”
“我把你脚拽到门缝里的?”
顾星维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单脚独立地蹦着到沙发旁,往里一摊,摸出手机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电话挂断,将手机扔到一边,他咬着牙将裤腿往上拉,从脚踝到后脚跟硬生生脱下一层皮,血肉模糊。
他又看向裴极,裴极似是也没想到他伤的这么重,神色也比进门时沉了两分。
“止痛药有吗?”顾星维可怜巴巴地说:“真的超疼。”
裴极走到他身后的橱柜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盒,丢到他身上,又去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杯子,在水龙头下全方位冲了冲,到净水器下接了杯水,走过去放到他手边的圆桌上。
顾星维往嘴里放了个药片,又去瞧他,裴极往书房去了。
药片有点苦,可顾星维嘴角却泛起笑意,一杯水喝完,他打开手机点进一个对话框。
对方说:“张贵顺不肯说被起诉人和起诉内容,加码?”
顾星维沉思一会儿,回:“加,试出他的底线。”
私人医生是五分钟后到的。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各自拎着箱子进来,全是熟面孔,画面与他五年前犯胃痉挛极其相似。
几人同时看一眼裴极,冲他笑笑,统一朝顾星维去了。
裴极站在不远处看着众人忙活,检查伤势时,镊子在灯下掀开破损的皮肤组织,顾星维眉头紧紧蹙着,额前渗满了细汗,消毒上药时也只是紧紧咬着牙,没吭一声。
医生问起他受伤缘由,顾星维拉着刚打完针的袖口,一脸幽怨地看着裴极:“家暴。”
医生们倏地朝裴极看去。
裴极挑起一边眉梢。
医生们默默笑了起来。
X片结果出来,没伤到骨骼,医生们给顾星维开了一堆药,又说了堆嘱咐,集体撤了。
众人一走,裴极又拿出手机问顾星维陈瑞的电话,顾星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说:“我今天就赖在这不走了。”
裴极看了他一会儿,拧开门又要走,一只脚刚迈出去,身后传来投篮似的声音,他倏地闻声望去,只见顾星维沉着脸举着药盒正一个一个往垃圾桶里扔。
裴极倏地蹙眉:“顾星维——”
“我说过,你别逼我。”
隔着几米远,四目相对,脸色一个比一个沉,一会儿后,裴极收回视线,抬脚回书房,顾星维不依不饶:“我在楼道里等了你一整天,到现在都没吃饭,你得补偿我。”
裴极停住脚,“别得寸进尺。”
顾星维问:“今天要是受伤的是乔源,你也这幅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