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啊?先给他希望,然后又让他失望,不是更残忍吗……”
温初夏烦的要死,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头皮发紧,跟被念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头要炸了。
于是她把发圈刷下去,用力抓了抓头,一头柔顺的长发瞬间乱的跟被炮轰过似的,活像冷宫里疯了的妃子。
粉团子忙闭上嘴。
惹不起,不敢惹。
温初夏的躁郁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后,并且半点儿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减轻的意思,反而是越积越多,越闷越烦。
她把笔一扔,骂道:“这都听不懂,笨死你得了!”
宋云泽看看可怜的笔,又看看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温初夏,张了张嘴,有点百口莫辩:
“可这是竞赛题诶,你明明昨天还夸我进步大来着,两个月能把数学提高到这种水平,我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呢,你就开始骄傲上了?”温初夏拍拍桌子,教育人的话张口就来:“不要和从前的自己比,要多和身边的人比一比。”
“和谁比?时准吗?”
她没想到宋云泽会这么说,以往嚣张桀骜的一双眼睛,此刻却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质问,还透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鄙夷。
这无疑是往温初夏火药桶般的心情里丢进一根燃烧的火柴。
于是她当机立断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你干嘛啊?”宋云泽慌了神,也忙站起来。
温初夏没理他,继续快速地收着书本卷子,俏丽沉默的侧脸神情紧绷,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宋云泽有些语无伦次,急忙道歉说:“我错了,不该和你顶嘴,小温老师教训的对,我确实是飘了,稍微取得了一点进步就……”
温初夏忽然抬头看着他。
宋云泽立刻闭嘴,以为她要大发慈悲地继续骂他。
谁知这人却问:“明天下午放学之后,你有空吗?”
虽然声音依旧是冷的,但宋云泽却松了好大一口气,点头:“有啊,当然有。”
“行。”温初夏也点了点头,说:“明天下午放学,咱俩去游乐园吧。”
“那当然没问题啊,你说什么就……”
宋云泽忽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游乐园??!”
温初夏看着他,漂亮精致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怎么,不乐意啊?”
宋云泽感觉自己的心脏差点儿飞出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消化掉这个消息后,他目光炯炯地笑着说:“乐意!怎么会不乐意!”
“明天我骑车带你去怎么样?”少年的声音里满是热烈和期待,“你还没坐过我的后座呢,我车技可好了,绝对不会摔着你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行啊。”温初夏不咸不淡地答应,然后拉上拉链,背上书包,“我先走了。”
宋云泽一愣:怎么还是要走啊?
但因为明天要一起去游乐园的消息让他太高兴,所以宋云泽没有强留下温初夏,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宋云泽送温初夏离开,回来时碰到了不知道温初夏已经走了,端着两杯果汁想要上楼给两个小孩送温暖的宋念慈。
“你刚去哪儿了?”宋念慈拦住她弟,皱着眉问:“不好好在房间里补课学习,跑楼下来干嘛?刚还你一把车钥匙你就开始放肆了,找死啊。”
没想到宋云泽居然不还嘴,不仅不还,他还一脸荡漾地从她手里拿过一杯果汁,和她碰了碰杯,真诚道:“姐你教训的太对了,我这就上楼学习去,拜拜。”
说完,端着果汁走了。
留下宋念慈一脸懵逼。
她老弟这是,学习学傻了???
……
温初夏骑自行车回家,一路上,她都非常用力地瞪着踏板,完全不管右腿的旧伤,车速巨快,硬是把暮春徐徐的晚风吹出了八级大风的架势。
但遗憾的是,风再大也没能把她脑子里的烦恼吹走。
把自行车锁在居民楼外的停车棚,温初夏脚底发软地走进回家的必经之路,一条狭窄的巷子,打算回去后好好和粉团子合计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没想到却被堵了。
一把冰凉的水果刀隔着空气,在她妍丽无暇的脸颊边划了划,锋利的刀剑反射出令人胆寒的白光。
温初夏立刻站定不动,眼睁睁看着这条三米宽不到的羊肠小道里,出现了六七个人。
全是女的,十六七岁,打扮各有各的非主流,有的烫发有的纹身有的满脸钉,但无一例外都穿着附近一所职高的运动款校服,上面画着花花绿绿的个性图案。
显然,她们是职高的学生。
玩刀的女生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头,因为是她最先堵的人,也是她最先开的口:“温初夏,是吧?”
“有事?”温初夏挑眉。
女生露出一个不符合年纪的恶劣笑容,相较于苏筱筱的笑里藏刀,她这明显就是刀里藏笑了,又把刀尖拿的离温初夏白嫩的皮肤近了些,问: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对方让我们来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谁知温初夏却说:“没数。”
女生:???
“但另一件事情,我倒是很有数。”
话说到一半,温初夏冷不丁一把握住女生的手腕,骤然用力,“哐当”一声,水果刀掉落地上。
“就是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别怪她欺负未成年,要怪就怪她们运气太差,非要在自己心情不好想揍人的时候找上门来。
……
十分钟后,一群女生倒地的倒地,扶墙的扶墙,每个人脸上都面露痛苦与恐惧的神情。
她们全都被温初夏揍怕了,很想溜之大吉,但奈何老大还在女魔头手里。
“啊——!”
徐黎痛极了,她被温初夏单膝压在脏兮兮的地上,虽然毫无还手之力,但还是坚强地放着狠话:
“你、你给我等着,我明天一定要再找更多的人来收拾你!”
闻言,温初夏凉飕飕地笑了一声,然后一把薅住徐黎挑染了酒红色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扯,让她饱含热泪的眼睛能清楚地看到自己。
“松开!你个贱人快给我松开!”
徐黎痛的直喘,她怎么都没想到,温初夏看着这么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人,手劲怎么会这么大,比自己还要大得多。
徐黎自认为手劲不错,平时没事儿就爱和班里的男生扳手腕,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扳不过她,输掉后心服口服地尊称她一声黎姐。
这回算是碰到硬茬了。
温初夏虽然没放手,但力道松了不少,她乐着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明天下午五点二十,还是这个地方——你叫什么?几年级几班的?”
徐黎瞬间觉得好受多了,连眼睛都睁大了些,警惕道:“你问这个干嘛??”
“怕你怂了不敢来啊。”
温初夏眉峰轻挑。
她有预感,明天自己的心情比今天只会差不会好,在跟宋云泽一起去游乐园之前揍一揍人,应该有利于她放松心情,免得把大事搞砸。
温初夏的脸实在精致权威,徐黎从这种死亡角度仰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她后悔不已,心里感叹了句“果然漂亮女人最致命,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情不愿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年级班级。
“行了,起来吧。”
压在后背的膝盖离开,她听见姓温的疯婆子威胁地警告:“你要是敢不来,周一我去你教室门口堵你。”
温初夏走后,其余女生赶紧把徐黎扶起来,心有余悸地望了眼温初夏离开的方向,担忧道:“明天怎么办啊黎姐,我、我们真的要来吗?”要来挨打吗?
徐黎碰了碰颧骨的擦伤,痛的她忍不住龇牙,然后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在手里抛了以下,阴着脸道:“明天多带点儿家伙吧,带点儿厉害的。”
扶着她的女生“啊”了一声,不安地眨着眼问:“我们也要带吗?”
徐黎一看她那样儿就知道她是不敢,烦躁地撒开女生搀扶的手,心想既然这个活儿是自己揽的,那就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把刀叠起踹进校服口袋,对其余人说:“你们明天不用来了,温初夏刚才只点名要我到,你们放学之后赶紧回家,别在外面晃知道吗?”
这疯女人打架手黑成这样,很有可能是在道上混的,她不能把其她人卷进来。
女生们纷纷诚惶诚恐地点头,说知道了。
……
第二天中午。
午休时间,徐黎从学校偷偷溜回自家的餐饮小店,趁现在是用餐高峰,店里的人不是忙着干饭,就是忙着干活,没人注意自己,顺着狭窄陡峭的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是仓库,里面堆着成箱的调料食材和饮料,层高很低,空气也憋闷,连徐黎这样身高不到163的青春期女生都得微微躬着腰走,不然就会撞着头。
因为很少来二楼,所以徐黎东翻翻西找找,直到腰都酸了,才终于在角落的纸箱里翻出一把闲置的菜刀,看起来非常唬人。
她蹲下,握着刀柄掂了掂,对这把刀的分量感到颇为满意,心说肯定能吓住那个疯女人,于是把背后的书包扯到前面,想把刀装进去。
结果拉链刚拉开,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徐小妮?”
卧槽!
徐黎吓得魂都飞了,连忙把东西往包里一塞,转身站起来,只听“咚”的一浑厚的闷声,她脑袋撞到了天花板。
“嘶——”徐黎痛死了,一张小脸皱巴巴的,两手捂着头顶,又倒霉又心虚地喊人:“姐……”
“你们学校不是中午强制在教室里午休吗,你怎么回来了?吃饭没?”
徐珂走完最后两级台阶,狐疑地看着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透露出不对劲的妹妹,知道这倒霉孩子怕是又闯祸了。
因为不想弯着腰训话,徐珂拉过塑料矮凳坐下,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徐黎书包里装着的东西——
一把刀柄生了锈的菜刀。
徐珂脸都绿了,当即大喊:“徐小妮!你这是要干什么?!!”
徐黎觉得自己要完了。
姐,如果我说,我拿刀不是为了砍人,而是为了保命,你会相信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