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Solara登台还有两个小时。
姜如汐站在穿衣镜前,一动也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镜中的自己。
珍珠白的舞台洋装,细致的刺绣在灯光下闪着淡淡光泽,裙?轻柔又浮夸,后背还接了一层如羽翼般的纱。
她看起来既梦幻,又……有点不现实。
“……嗯?”
她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帮她弄发丝的化妆师姐姐,小小声问。
“姐姐……我今天是要结婚吗?”
化妆师笑出声来。
“结什么婚啊,妳今天是C位欸,要发光的那种。”
姜如汐眨了眨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纱裙,又摸了摸后背那对笨重的羽翼。
“可是这个……我刚刚坐下还差点把它坐烂。妳说万一我等等转身太快,翅膀飞出去怎么办?”
旁边的金智安笑到背过身去。
“妳冷静一点,我刚刚已经帮妳偷偷看过了,固定得很紧,飞不出去的啦。”
金智安坐在一旁,手上正在涂唇膏,语气像是说「今天会下雨喔」那么自然。
她瞥了姜如汐一眼,又补了一句。
“就算飞出去,也会直接栽到舞台正中间,摄影机还会帮妳补特写。”
崔穗珍刚喝了一口水,听到这句实在忍不住,把水杯放下来笑着开口。
“不然要不要我们等等每个人帮妳扛一只翅膀上台?我先选左边好了。”
“蛤,那我扛右边!”
藤井遥立刻举手,双眼闪亮亮,像是参加什么大冒险游戏。
“……欸、欸?为什么是我翅膀要被分配?”
姜如汐一愣,反应过来的下一秒,整张脸迅速涨红。
“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啦!!!”
她突然大声抗议,耳根子都红了,明明不是生气,却又像被戳到自尊的小学生一样想挖个洞钻进去。
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坐直了身体,双手紧紧环住胸口,像只炸毛的猫一样,一副谁都别惹她的样子。
语气更是硬得像摔地的钢盆,铿锵有力地炸出来。
“我只是从来没坐过从天上降下来的椅子!这种经验谁会有啊?!我只是合理地、不安而已!!”
那声音甚至在休息室里回荡了两下,像刚从录音棚出来一样。
一秒的沉默后,最先笑出来的是藤井遥,笑到背都弯了。
崔穗珍立刻拍了拍她大腿,配合地假装很认同。
“对对对,这位妹妹只是怕高,完全合理,我们理解。”
“是是是,我们家王牌也会不安啊~”
金智安笑着收起手中的化妆包,语气那叫一个宠溺又促狭,彷佛早就知道她会炸毛到这种程度。
说话的同时,她自然地走到姜如汐身后,伸出手帮她轻轻顺了顺那片背后的银纱羽翼,小心地抚平某个刚才坐歪了一点的接缝。
姜如汐有些不适应金智安这直白的夸奖,脸更红了。
“我……我又不是什么王牌……”
她小声地抗议,但声音完全没有力道,而且气场也不再硬了。
姜如汐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裙摆上的细致缝线,指尖轻轻抚过那层柔软的布料,眼神一时失了焦。
鼻尖隐隐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气,是化妆师替她喷的定型香氛。
那不是什么昂贵名牌,而是她昏迷前每一次舞台都会使用的味道,柔和、干净,带着点点白花香。
她记得那是某次练习完,化妆师姐姐随手借她喷的,而她刚好说了一句「喔,这味道好像太阳下洗完的棉被」——从那天起,这香气就成了她的标配。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稳定心神,又像是在抓住一点什么熟悉的感觉。
“不过我说真的……等等如果我裙子卡住怎么办?还是椅子坏了、我卡在半空中……怎么办啊……”
她小声嘀咕起来,像是在对自己念咒,也像是习惯性地碎念,眼神里闪过几分强作镇定的慌乱。
从出道以来,不管是现场舞台还是大型颁奖典礼,她总是走得又稳又漂亮。
自信是她与生具来的外衣,谁都知道Solara的姜如汐是台上一站,连风都会替她让路的人物。
可这一次不一样。
她离开舞台太久了,久到连自己最熟悉的节奏,都有些模糊了。
“我们会在下面接妳啦,王牌姐姐。”
林若宁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笑出声,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不然你可以选择在半空中直接跳〈Eclipse〉的solo段落,一边降一边跳,效果更炸。”
崔穗珍照例补刀,语气一本正经,眼神却带着明显的调侃。
“喂!!”
姜如汐被戳中笑点,终于从自己的混乱脑内剧场中抽身,气呼呼地转头瞪了她们一眼,但嘴角却早已背叛了她本人,不争气地微微扬起。
那笑容不如她舞台上的自信张扬,却更像真正的她。
柔软又可爱,像是终于被队友们的玩笑声拉回地面的月亮。
时间缩短至一小时左右,后台的化妆间走廊挤满了人,灯光一盏盏打在白色墙壁上,亮得让人有些晕。
在所有准备室里,Solara的休息室最热闹,几乎可以说是,吵翻天了。
吵了一个小时的话题都还没说完。
“我说真的,那椅子如果半路卡住,我就在空中一直唱副歌好了,让摄影师一直拍我旋转下来!”
姜如汐嘴里碎碎念,头上戴着装饰用的金色头冠,背后羽毛翅膀快要把整个沙发占满,整个人活像是正准备婚礼登场的芭比。
“妳现在这副样子直接飞出去还比较有话题啦!”